“哼。”阿惠不屑,“我要绣个香囊,上头要绣鸳鸯!”
“鸳鸯?”壮哥娘子理着针线,闻此便有些诧异:“怎么想起要绣鸳鸯来了?这倒是……”莫不是阿惠思春了,一想来确实是到了这年纪了,她那时不也如此?满心满眼要嫁给意中人?
“那便绣鸳鸯罢。”
阿惠点头,壮哥娘子是知道阿惠什么脾性的,说出要绣鸳鸯的话来,可把她吓了一跳,心道过不了许久这阿惠便该嚷嚷着回去了。
不想今日却看错了她,阿惠是铁了心要学,这一看怕真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壮哥娘子见她真心要学,也不敢胡乱打发了,认真起来,阿惠也叫人刮目相看似的学得勤恳。
一时过了许久,这壮哥已下了铺子回来了,李婆婆慈爱地关心他,他也有耐心一一答了,一时问到壮哥娘子,李婆婆道:“在里头呢,阿东啊叫她妹妹来跟她学绣活,要我说她也不过有那么些功夫,哪里拿得出手,还要教别人,她那点绣活我还不明白?技艺,人品,家世断是比不上阿东的!白糟蹋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李婆婆尖细嗓子,老了后无论怎么说话都有着恼人的尖刻味道,更何况她还不避着屋里的两个人,连阿惠都听出来了,这两声可惜分明是可惜他阿姐没嫁过来。
她抬头望了望壮哥娘子,她好像是习惯了麻木了,可阿惠不习惯,有百般纠结,心想这壮哥和她也算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夫妻,打小一块长大,有着深厚情谊,自嫁了壮哥,事事受到维护,那会常说嫁人就要嫁给壮哥这样的,何曾李婆婆今日这番糊话,她都知道阿姐的绣活是比不上正经绣娘出身的壮哥娘子的,缘何等了这半日也等不到壮哥维护一句,任由李婆婆故意说坏话?
又想这床榻一张枕头,一下反应不会这壮哥不睡在这屋里,反倒是和那李婆婆睡在一个屋?
“姐姐——”阿惠小声询问,“那李婆婆说的话为何你夫君要默认呢?明眼人都知道姐姐你绣活才是村里最好的,这李婆婆怎么睁眼说瞎话啊。你夫君也是,也不替你说上一句。”
壮哥娘子眼神闪烁,避开了阿惠好奇探究的眼神,笑了笑:“兴许是下了铺子,有些累,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便说了。”
阿惠点头,可心里知道这是在撒谎,有些漫不经心了,原也不过如此,村里还人人羡慕,一见便知这早就是名存实亡了,打肿脸充胖子,在外头演个夫妻恩爱,婆媳相合的闹剧呢!
她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明日再来。”
一面出了院子,一面边想边走,走至一处发觉眼前的马车甚是眼熟,立马跑了过去,这可不是邹郎君的车吗!
外头更有两三个邹家的仆役候着!
阿惠一阵激动,忙将跑过去,想看看是去了哪家,别是被什么狐狸精迷住了!她仔细一瞧心道这可不是陆照阳这破落户的屋子?
是了,这邹郎君问过他陆照阳的事,她因要博得个好印象,自是不敢作那蛇蝎小性的女人,只模棱两可说了几句,言语中谈起某些来历的事也只道哪里是她这等未出阁的良家小女郎该清楚的。
听了是要脏耳朵的!她抹黑了一把陆照阳,话也不能说太满。
如今这院子里也没动静,这邹郎君缘何要到陆照阳这来?难不成是对那小狐狸精感兴趣了!
这一想便是不妙,躲至一处死死盯着里头动静。
过一会这邹郎君出来了,到是未有某些迹象,陆照阳他们也未出来送,阿惠心中实在心焦,也不顾什么冲了出去,那邹家仆役拦下她,阿惠便道:“我认识你们郎君!邹郎!”
好一声千娇百媚婉转动听的情语,阿惠趁此绕过仆役,竟钻进了邹郎君的马车中。
她实在大胆,仆役骂道哪来的粗野丫头,要上前拎下来,邹郎君抬手,却觉得有些意思,也跟着上了马车,叫仆役们往家赶。
阿惠知道这是过了,好歹未惹恼了他,她扑上邹郎君的背后,挽着道:“您可别生气,奴这是见了您从哪出来心里头有些打鼓。”
“哦?为何?那可有什么去不得?”
“这您还问?那里不可有个……会吃人的狐狸精?我虽小,可也知道那里头出来的人都染了脏病。”
“脏病?”邹郎君挑眉,这话若是叫陆照阳听了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当下便说:“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只喜欢女人,如你这般娇滴滴的女子不是?”
阿惠羞红了面,自投罗网般主动送上了唇,邹郎君也不动,凭她伺候,可也真是怪了,这女人自言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家世清白,什么也不懂的懵懂样子。却能明里暗里说那陆照阳不正经,可他分明瞧着这里头最不是清白的到是她了,只几日便受享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邹郎君眯眼瞧她摇晃孟浪的模样,想了方才陆照阳家的情景,他这厚脸皮,说定了来便一定要来,扮得是人模狗样,说的话也是人话,他知道陆照阳不好讨好,但只要那小郎君心软了,这陆照阳必定也跟着掂量。
可饶是如此阿雪也将他关在外好半时,他便拿出杀手锏,说难道你不想听听陆照阳以前的事?
此一说阿雪果真动摇了,这陆照阳再怎么耳提面命,也想不到还要教阿雪如何面对筹码诱惑,他满面笑容地等着阿雪迎他进来,不想这小孩竟带着两张凳子坐在院子里,要他在这风凌凌的院子里讲故事!这瘦巴巴焉坏的小孩是谁教出来的!
这还要邹家风度没有!
可阿雪是真挚地看着他。
邹郎君气得是牙痒痒,吃了个哑巴亏,难道要他去跟这阿雪计较?这万一要是被真娘晓得,难保不会跟他闹别扭,更是烦人。
邹郎君咬牙,仗着自个年轻力壮,又图衣饰鲜丽,愣是在这寒风院子中给他讲陆照阳小孩时期的事。
差点没把发型吹歪了!
待陆照阳回来,邹郎君更是秉着我陪你家小孩在这受了这么久的罪,一头钻进了厨房取暖,撵都撵不走,陆照阳再三问了他滚不滚?
邹郎君头一摆,十分有尊严:“不滚!”
“好。”陆照阳冷笑,随后使唤了他一下午。
而邹郎君打不过反抗不过,哪里是陆照阳对手,还要白赔一盒糕点,陆照阳用之即弃,一脚将人踹出了门。
“郎君——”阿惠的声音叫回了他,她明显没发现邹郎君方才走神了,“郎君,你前儿送的那车东西好是好,但有一个却没有,如今奴向你讨要讨要,不知给还是不给?”
邹郎君挑起她的下巴磨懒着问:“你要什么?”
阿惠眼睛一亮,道:“要个梳妆盒,最贵最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