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阳撑着下巴,看着脚边已经坐地上思了满脸的人,最终阿雪才使出陆照阳用的办法,问他:“是不是邹家的事?”
陆照阳挑眉,阿雪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偏移了往别个地方看去,陆照阳敲敲手指,回答他:“是。”
阿雪又看向他,此刻陆照阳到没生出索然无趣,不想多言的意思,阿雪张嘴结结巴巴问:“那……那是为什么?”
他被笑着问:“你说我从都城来,世家几何?”
“挺多的罢……”
“邹家也算个中翘楚。”
“那是旧相识?”
“算是,见过几面,我猜是认出我来了,但不确定,所以才借故送了鱼回来。”
陆照阳看向门外,露出一丝悠远的神色,阿雪却觉后一句是要听到不得了的事,紧张地环住他的腿。
“他们是在想我是个死人还是活人,既是活着为什么到了这来……”
“你死了吗?怎么死的?”阿雪抬起脸,抱得更紧了,陆照阳一拍他的头,说:“陆旦被判腰斩死了,但陆照阳还活着。”
腰斩——阿雪脸都白了,这是要将人砍成两半么?
“那他们是坏人吗?”阿雪再问,“是不是要抓你么?是不是?”
陆照阳勾来凳子,让他坐,擦擦阿雪的眼睛,可怜他被吓到了。
“邹家确实有位女郎身体不好,但没你这般,既要修养,别处自有庄子院子,还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况且邹家在都城好好的,我离开那年还送了个女儿进宫封妃,至于邹家大郎,平康大道不走何苦窝到这地方来受罪?”
“那他们是?”
陆照阳笑道:“余下的你还要听?”
“自然的。”阿雪道,“我想……多听听你的。”
陆照阳道:“没什么好听的。”
阿雪心里不大依。
“我不信他们,不管是怎么个缘由,是否是遇事才避到这来,你且记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在这还能叫我遇见,不得不防。你碰到他们离得远些,切莫多言,若他们要问你什么你尽管说不知道,只当不懂,他们家我了解,不会随便对人动粗,只管自个装傻,冲撞了也没关系。”
“明天还去么?不去了罢。”
阿雪紧着劝他,陆照阳反问:“为何不去?赚他家的钱又不亏。想来日后也是一件乐事。”
这哪里是乐事!
阿雪心里酸涩,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陆照阳去赚他家的钱,给他家做工。
他猛地环住陆照阳的腰,搂得紧紧的,有时候他会这么突然一下,是发脾气了,发别扭了,陆照阳拿他这样没办法,怎么这会胆大包天了。
陆照阳终于哄着他,自个脱身了,阿雪不好意思擦着红红的眼,万不可叫他见了笑话,跑去院子独自顺气去了,他在冷风里吹了会,觉得脸颊皱了,正要去厨房,却听篱笆吭哧吭哧几声,冒出好大一条赖皮黄狗,吐着热气,口涎四滴,狰狞呲牙。
阿雪紧张地看着这条突然闯进来的大狗,眼见锋利牙齿,似要扑上来,他动几下那狗也跟着动,也不敢回头,怕被扑了,但是也不能走,至少壮壮胆不能被条狗吓了。
他喜欢小动物,却甚少见如此狰狞的,这让他想起院子几条吃生肉,看家护院的大狗,一咬便是手腕没了,闻到血味一窝而上,一个人也这样没了。
恶狗仗势欺人,阿雪矮了一头,想起不好的事,气势上便先输了,这条畜牲自然凭着狗鼻子闻出其中味道来,便不等了,张开嘴朝面前这个弱小的东西扑过去。
壮哥唤着狗的名字,一路跟着发现跑进了陆照阳的院子里,他立马跑过去,吼着狗的名字,狗已经跃起要扑倒阿雪,阿雪直往后退去,眼看来不及了,陆照阳从厨房跑出来,扯了晾衣杆,狠狠将恶狗打落在地,恶狗往地上一滚,呜咽一声,好半天起不来,是前足被打折了。
“你家的狗?”
壮哥抱起狗,摸着断腿,面上邪火不发,道:“对不住,一时没看住,叫它跑了。”
陆照阳阴着脸,阿雪方才没站稳,擦破了皮,陆照阳一句啐回去:“打断它一条腿没要了它的命,已是我慈悲,我是不知你家有何要护,但既养了这狗畜牲,便给我看好了!别跟饿鬼投胎,天天想着到别人家中去,否则下次我直接结果了它!”
壮哥冒着一股阴火,偏不能颠倒黑白:“不用你教!”
他要走,陆照阳叫住他,一抬下巴,指着篱笆:“你家畜生弄坏的,修好了此事便了。”
壮哥冷哼。
陆照阳带他回屋叫他清理擦破的伤口,“你怕狗?”
阿雪点头,犹有后怕,“我以前见过狗吃人,一窝而上啃得骨头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你没事罢?被咬了没?”
“该是你要看看被咬了没。”
阿雪摇头:“我是不是这么大了怕狗挺丢人的?”
陆照阳道:“这有什么丢人?以前我见一名壮汉见了小小一只狸奴便怕得要死,昏死过去,你这怕狗又算什么。”
“居然还有人怕这的么?”
“怎么没有?我家也有看家护院的狗,有些仆役见了狗脸色都白了,又不是一人有这毛病。”
阿雪悄悄呼了口气。
陆照阳说:“明日你在家中,等那个李壮上门来修篱笆,你别给什么好脸色看,也别怕他,他家养的畜牲冲撞了人,还撒脸子,当真可笑。”
“我省得的。”阿雪抿嘴笑。
第二日,陆照阳出门,阿雪站在门口问他:“中午我来找你好么?”
他低头涨着脸道:“中午我带些吃的,好叫你……还有刘哥不会饿肚子。”
陆照阳说好,两人便分开了。
阿雪在家中等到了李壮上门来修篱笆,陆照阳和刘哥再次碰见了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