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季安和礼貌地点点头,站在酒吧门口,绅士地等待着身边这位夸过他的这位女士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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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招牌下昏黄的灯光打在季安和的肩头,也打在他脚下的门廊上。
而当他跨过昏黄之后,眼前是另一番景象,一番不同于那些大城市手舞足蹈的酒吧景象。
屋里挨着摆了几张原木桌子,一直向外延伸到了窗外吊脚台上。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聚于几张桌前,对着半生故事谈笑风生的旅人;当然也有单人占了一方小桌的,听梁好说,那多半是故意在这风花雪月地等一场艳遇的外地人。
季安和被梁好他们领上了临窗的一个桌前,大概是一早就留好的好位置。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确实风景独好。既可以眺望窗外,独享古城夜里的孤寂;也可以看进屋里,共享着酒吧里这样一份虚虚度日的悠闲。
“季先生,坐?”梁好理了自己的长裙落座后,向着屋子正中央的方向招了招手。
那屋子正中央是一个圆台,是游鱼准备给当晚驻唱的歌手和远道来的嘉宾的。
圆台设计地很别致,下面是一圈暖色光捧着的,而头顶是一束光散漫开来,落在台上人的发梢肩头。那人在唱着季安和不知名的民谣,声音沉而缓。
“……在我身畔/你客居一段/夜车星繁/寂寥闪烁/时而晦黯……”
坐下来的季安和循声看了过去,正看着那人冲梁好点了点头,就低头继续拨着自己面前挂着的吉他。
梁好依旧热忱:“季先生第一次来这里吧,觉得怎么样?”
“嗯。”季安和抽回目光,答道,“觉得……这个位置,挺好。”
“那不能不好,这是老板给朋友选的位置,人再多也会空给老板的。”猴子端了一杯调好的酒递给梁好,又将一份酒单递到了季安和面前,“来,您先点着,我刚问了,老板说今天上半场这一首唱完歇会儿,下半场再唱一首,唱完就过来。”
“这一首,”季安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一边向台中间看了一眼,“那台上的人就是你们老板?”
暖黄的光捧着座上的人,那人及肩的发利落地绑在脑后,右手手臂上盘踞着一个季安和没有见过的妖兽纹身,手腕上似乎挂着串珠,串珠的流苏穂跟着按着吉他弦的手轻轻晃动着,让季安和的心莫名地跟着缓下来。
昏黄的室内,一人歌声远。
季安和觑着眸看着那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那台上的人在看着他。他的目光向上移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接。
流风骤停,喧嚣弥散。
四目相抵,彼此眸中都起了变化,像冬来惊雪的山风,像乍暖时冰破的湖面,像春来时次第而放的桃夭。那人的目光渐渐变得灼人,沿着季安和的视线,直直地往季安和的眼里撞过来,撞进了眼里,如才谢的春红落在了心头不知名的地方。
他的目光乱了,他眼前的昏黄也乱了。
季安和轻轻地皱了眉头,撤开目光,整理了情绪后习惯性地勾了嘴角,含着笑冲那看着他的人点了点头。
那台上的歌声,也在他点头微笑的动作后戛然而止,停滞在了“只在”这半句歌词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