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唐曼亦确定了要接这个本子，张天立也没再说什么就干脆得跑回办公室去翻小导演留下的联系方式。他找了半天才找到小导演留下的纸条，上面简简单单两行，上面是他的名字孙炯，下面是一串11位的数字。

电话打过去，孙炯那边的背景很嘈杂，听到唐曼亦决定接这个本子他也是很兴奋，当即报出一串地址说自己这里正在选试戏叫他们赶紧过去。

唐曼亦和张天立到酒店时走廊里男女老少挤满了人。有打杂的听说唐姐要来，早早得就在门口候着，他们一出电梯就被认出来，被带着穿过层层的人群到达孙炯正试戏的房间前。

房门紧闭着，那个带着他们走了一路也聒噪了一路的人正要敲门，却被唐曼亦拦下了，“里面在试戏吧，我们外面等一会，不要打扰了他们。”

年纪不大却已经很油腻的男人赶紧停下手，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唐曼亦身上扔，令人忍不住厌烦。唐曼亦没有丝毫不耐得站在门边，没有听那些早已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多少遍的恭维话，也没有理会走廊里人们因她到来而发出的窃窃私语。而是很认真得呼吸着走廊里混浊的空气，这里让她有一种真实感。不论拍过多少戏进过多少组，再次面对这种情况时唐曼亦总是有种全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的激动。

房间门很快被打开了，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就这样互相暴露在对方面前。房间里除了试镜演员还有五个人，其中四个人是唐曼亦的熟人，这种情形再见面彼此间都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惊讶。

“小唐来了，快进来吧。”说话的人是卢颖，这里面年纪最大资历最老最有资格叫唐曼亦小唐的人。她就是江湖上一直传说的那种从未演过主角，却把每一个配角都演活了的老戏骨。剩下三个她认识的人，一个美术指导一个副导演一个制片人，也都是以前合作过的老熟人了。

唐曼亦干脆得应了一声，主动走到她唯一没见过的人面前伸出手：“孙导吧？我是唐曼亦。”

孙炯还带着刚毕业大学生没有退去的青涩，面对唐曼亦这种大美女显然很慌张，他局促得轻捏了一下唐曼亦的手，连连得说着你好。

张天立有些好笑得看着这一幕，这可和对着他侃侃而谈的那个孙导差太多了。

唐曼亦和其他熟人一一打招呼的时候孙炯很快得调整好了自己，清清嗓子说：“既然唐姐到了，那咱们就现在试试戏吧。”

话说得理所当然，让张天立对着小导演都不由产生了几分真情实感得欣赏。但是欣赏归欣赏，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他故意沉下脸皱着眉头训斥道：“你这什么意思，可是你求着我们唐姐接你这个本子的。”

唐曼亦不等孙炯说话就拦住张天立，嘴上说着没关系，好脾气得问：“试哪场？我刚看完剧本就来了，台词都没记住，可能还得再看看。”

孙炯答应得很痛快，“没问题，你先看着。正好卢老师在这里，她演主角的奶奶，”唐曼亦敏感得注意到孙炯说的是“主角的奶奶”而不是“你的奶奶”，面色不变得继续听他说，“咱们就试主角和奶奶争吵这场吧。”她点头应下，刚从包里掏出剧本就听孙炯准确得报出了页码。

唐曼亦剧本看得认真，似乎丝毫没有发现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张天立已经走完流程，就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着，后面的事就不是他能榜上忙的了。这一场的内容他大致也有点印象，主角顾沛沛报警后很久警方也没找到这个嫌疑人，自己反而成了笑柄，相依为命的奶奶劝她把这件事忘了换个地方好好生活，她却坚持一定要找到犯人将他绳之以法，两人也因此发生了一场争吵。这场戏她的台词不算多，主要靠动作和表情来表达情绪。而且和卢颖这种老戏骨搭档虽然容易入戏，却也容易被带着走甚至被压戏。

“啪”，唐曼亦合上剧本，“我看好了。”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周身的气场已经变得愤怒又悲伤。

“Action！”孙炯在旁边喊了一声，并拍了一下巴掌代替打板。

这是张天立第一次看唐曼亦演戏，以前虽然知道她演技在这一众小花里是很拿得出手的，却也没想到只一瞬间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卢颖按照剧本上写的走过去，先是苦口婆心的劝导。唐曼亦瞪大了通红的双眼紧抿着嘴唇，倔强得看着她，满脸的不甘与愤怒。卢颖的声音和台词也因为这种愤怒变得尖锐又凄厉，开始不停得咒骂。唐曼亦跳起来对着她尖叫，然后冲到房间的另一边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抬起头时她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她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几乎可以说是嚎啕，似乎要用泪水将自己的屈辱、愤怒还有忧伤都洗刷干净。等卢颖追出来时唐曼亦已经结束了哭泣，她死死得咬住下唇，用袖子在脸上用力的擦着，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卢颖看着唐曼亦的背影忍不住捂脸喃喃叫着：“作孽！作孽哟！”哀哀得哭起来。

房间里突然响起啪啪的巴掌声，孙炯扶起哭得没有力气的唐曼亦，语无伦次得说：“哭得好，哭得好！”

唐曼亦接过卢颖递过来的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本就是健身途中冲过来的，并没有化妆，此时脸上倒是干干净净没有花妆，只有脸颊因为大哭而有些发红。她被扶到床边坐了好一会才整理好情绪，哑着嗓子鼻音浓重得问：“我通过了吗？”

唐曼亦的情绪已经整理好，孙炯却还激动这。他蹲在唐曼亦的身边，仰望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顾沛沛就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