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陆远感到了迟来的难过，为自己自私的难过，愈发如此，便更加深刻的让自己意识到，要在陆峰面前回归‘正常人’的事情愈加迫切了，他必须要加快给予陆峰一个治疗测验满意的结果。

这句抱歉，不该是陆远嘴里说出来的，陆峰心脏深处有个地方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疼的他发闷，发酸，他轻声说道：“小远，从下个星期开始，我们不去纺绿了吧。”

陆远愣了愣，眼神慌张，但嘴上迅速地否决：“不可以的，要去，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好了很多。卢医生说我，只是恋父情节有点深，长年累积的感情，在青少年叛逆期出现了一道坎的时候，误会了感情的变质，其实没有的……卢医生说，这些都是正常的，在许多单亲家庭都会出现的一种感情迁移，何况我从小就没有离开过你，缺乏了独立的人格而已，并不是什么……爱情。”

他语速很快，像在陈列他的病症，可他突然低头要去吃那最后一口蛋糕的时候，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失措。

他懊悔，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蛋糕未入嘴，便掉落在他的胸前，在他浅色的衣服上留下了肮脏的痕迹。

清晰看见所有细节的陆峰，猛地心疼至极，疼的他肺腑难受。他说不清楚，也想不清楚，要让他们今后如何，要让别人的眼光怎么去看待，可他不能再深刻的明白，这是一个他陆峰此生最重要的人，是不可被替代的人。

那天电话里，其实李兴莲问了他一句话，她问：“你是觉得我加上陆肖，都不及陆远重要了，是吗？”

如若在旁人的关系图里，他肯定要插上一句，这些东西是可以用来拿天秤衡量的吗？多么幼稚啊。

可如今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居然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那是一个诛心的答案，他不会说出口，可惜，他的沉默，依然伤害了李兴莲。

终究在他三十岁的时光里，成为了一个不负责的爸爸，不负责的男人。

“我不值得的。”陆峰扶着自己的额头，缓声道：“感情为什么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为什么不能是你一直陪在爸爸身边便足够。”

“我这样太难堪了，是吧。”

在陆远惊诧的目光里，陆峰发红的眼角流下了眼泪，两条泪痕在他下巴相互横亘交叉，他用泛黄的指尖大力擦拭着，使得眼角周边的皮肤也发红了。

陆远不能看见心爱之人落泪，心里顿时难过的很，他想说对不起，可陆峰下一句又堵上了他的嘴。

他道：“你太过分了，陆远……你让我太难过了。我们不去纺绿了，不去了，你不开心，爸爸做的什么都不值当……不值当的。让你难过了，我才是个罪深恶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