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没意思，去不去都成。”成浩把军帽扯下来，跨在了皮带上，突然没了帽子的遮挡，平头的他依然是个俊小伙，皮肤晒得很好看，嘴唇颜色是很深的朱红色，整个人除了身高不上一米八，其余都让别人认为他是位十分英气的硬汉，“我问你话呢？要去哪儿玩呢？”

“回宿舍。”陆远手机不在口袋里，他嫌麻烦，现在只能猜测差不多九点，回一趟宿舍再去到大门口，时间就差不多了，“我走了。再见教官。”

“诶？你回宿舍干嘛。”

成浩追了上来，跟着旁边的陆远走，那边有几个女生回头看他们，其实在大学，教官跟学生私底下玩的好的也不在少数，但是陆远没有那个心思，于是敷衍道：“我手机在宿舍，我答应晚上给家里人打电话。”

“我借你。”成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过去，“你怎么这么乖，别的小孩都带了手机，休息就坐在那玩手机。”

“不用，我不记得家里人的手机号。”宿舍楼距离军训的地方不是很远，教官住的楼却快到了，陆远扭头看他：“教官，再见。”

成浩眉眼的笑意一下子没了，“你是吧。”

那头还有几个教官手搭着肩往这边走，从黑夜里陆远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他法学班上的那位教官，他立刻站定大声喊了三个字：“教官好。”

“诶！”教官应了，看见了旁边的成浩，“成浩，你这二狗子怎么溜达到这来？”说着就搭上了成浩的肩膀，斜着眼望了望成浩看着的陆远，陆远立刻低了低头，退了两步转身就走了。

往宿舍楼的路上一直走，平常十分钟的路，陆远才走了五分钟，一路上穿着军训服的学生还有教官，嬉笑的声音从他耳朵逛来逛去，他丝毫未闻，脑海里重复着依然是成浩那三个字，别人可能听不出什么意思，但是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甚至能想象当时的自己的反应，除非成浩是傻子，一个正常的男生怎么会不反问这三个字的意思，反而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在这以前甚至如今，陆远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一类人，他从发现自己对陆峰那段感情开始，女生和男生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会行走的物体罢了，但是也往往因为如此，他成了奇怪的人。

他想，只要心思敏感的人，时间一久，不难就会发现他的秘密。像成浩为何会突然间问他，突然对他感兴趣，陆远坐在自己的宿舍里回想了一会儿，不难就想起前一天的晚上，迎新活动上，他们班跟外语班拉歌，他被拉着唱了一首歌，完后对面班的好几个女生来要他微信，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唯一不同的是，成浩以为他是对女生不感兴趣，却不会知道，他只不过是对陆峰以外的人都没有兴趣罢了。

换了衣服，陆远的自行车还在酒店里，他只好步行去到门口，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陆峰却已经在前一天晚上的地点，他站在那个灯柱下，隔着人群看他，这一眼，仿佛他十五岁堕入爱河的那一眼。

陆峰是自己开车来的，从陆远坐上车后，他便一声不吭地开车。

也许是事实被人揭露在两人之间，陆远反而褪去了害怕，只剩下满胸腔的平静，仿佛陆峰已经在他的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陆峰也没带他去哪儿，他们回了酒店。

“我明天还要军训的，很早，七点就开始了。”

“我会起来送你去。”

“这么费时间，好吗？”

陆峰开了所有壁灯，回头去看沙发边上的陆远，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弯了弯，问：“送你上学为什么叫费时间？”

陆远不想跟他讨论，继续跟他摊牌，“你冷静下来了吗？我在这边读书，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甚至不会影响任何人，我觉得你并没有权利阻止我在哪儿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