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陆峰抿了一口酒，望向了坐在饭桌距离他最远的位置，“什么玻璃？”

“哎哟，就我动作不利索。”李兴莲帮所有人倒完了酒，一边半搂着陆峰的肩膀，一边慢慢在陆峰隔壁的位置坐下来，“是我把玻璃杯打碎了。”

陆峰把望着陆远的视线移到李兴莲身上，突然皱了皱眉，问她：“手指是弄伤的？”

李兴莲把贴着止血贴的食指藏了藏，不好意思地转脸望了一眼陆远，细声道：“我想给小远把喝完牛奶的杯子拿下楼洗，小远可能有点误会，然后……反正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碎的。”说着回头就抓了抓陆峰的手臂，“你别想多了。”

“我以为高考结束，人应该也长大了。”陆峰把手里的酒杯放在大理石饭桌上，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众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这么小的一件事，你也能误会，误会成什么？”

陆远把手里的饭碗放在桌上，终于认真地回视，他望着那个人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一个让他无限陷进去的黑洞，他无力去跟他对视，所以他迅速地移开了视线，望向了那个人隔壁的李兴莲，只需一眼，恰好望见了李兴莲扭头扯了扯陆峰衣袖的手。

他不想再理会，胃口全无，直接起身就往楼上走。

那头独留饭桌上的气氛很生硬，陆峰直接扯开了李兴莲的手，也闷着一张脸离开了饭桌。

过了两天，学校的谢师宴也十分隆重，学校给高三整个年级在龙川路的一大酒店包了一层楼，陆远难得穿了套白衬衫配西裤，把留海高高的梳着往后扒拉，露出了光洁白皙饱满的额头，他的额头长的十分漂亮，眉毛天生的带着男生少有的秀气和傲慢模样，眼睛亮堂堂的，下楼的时候，就连李兴莲见着了还愣上了几分钟。

王妈是知道他要去哪的，早早就给他备了车，陆远这次没拒绝，陈叔载着他去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尚早，酒店门外还站着一群穿着艳丽的女生，每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许多女生还脸上带妆，在这最好的年纪里透露了最美好的一面，有几个女生远远望着陆远在起哄，陆远也只是经过他们身边直接往楼上走。

这个年代，干净秀气的男生十分抢手，陆远还穿了件白衬衫，随意的搁在裤头里，因为留海全部往后梳，他的脸庞整个露出来，白白净净的，十分的抢眼。

他就静静地捧着一杯红酒，坐在他的位置上，远远的望着不知哪个方向。

他就这样坐着，一晚上，不知道偷走了多少个女孩的心。

众人吃饱喝饱，轮到跟老师敬酒的环节了，整层楼，老师都是很少有喝醉的，倒是大多数学生都喝醉了，许多老师已经习惯了离别场景，很少真的哭着说分别的，大多都是祝福，但是陆远班上的英语老师是个刚出来教书的年轻女人，第一次与学生离别，被几个女学生轮流拥抱了几回，然后自己也哭得梨花带雨的。

这几个抱团的哭了，结果不知为何，不过一刻钟，哭也会感染，陆远观望过去，整层楼上的男男女女没几个不是眼圈红红的，甚至不少女生都哭得泪如雨下了。

他施施然地从原来的位置离开，跟一圈老师抱了抱，老师都对他十分放心，交代的话大多都只是祝福语，他听得心里有点难受，但是也很快消化干脆。

酒过三巡，程浩和江明宇过来找他的时候，已经接近宴席尾声了，当江明宇用他庞大的身躯圈着他肩膀，问他为什么离开北城的时候，他眼睛终于忍不住酸涩起来。

抬手紧紧地搂了搂比他快要大上一圈却哭得稀里哗啦的男生，望见旁边早已眼圈都红了的程浩，陆远心里涌上了迟来的感伤，“白痴，有什么好哭的。”

夜风徐徐，路边停满了车，大多数都是学生的家长还有学校老师的车，酒店门口人来人往，陆远离得远了点，忙着安抚面前这位大伙子的心情。

“猴子说的啊，他说你不留在北城读书了，就算他不说原因，我也猜你肯定是恨你爸，你肯定都不想回来了……”江明宇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并不是每个胖子都是体胖心宽，两人转眼一看他，果然眼圈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