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睡着的陆肖突然哭了起来，李母从厨房里出来匆匆跑进房间。

“你订几个好玩的地方，咱一天去一个点，爸妈年纪大，我们还带着个没断奶的小孩，不求玩的多好，其实就是走走就行了。”李兴莲把旅游杂志递给了刚走过去坐下的陆峰，蓦然想起什么，又抬眼问站在茶几边的人，“小远，你想去哪些地方呀？”

“世界之窗不好玩的，你挑别的地方吧。”

陆远撒谎了，十年后今天的世界之窗，肯定比起以前没有二改的世界之窗要好玩，但是那是唯一跟陆峰去过的地方，别的都无所谓李兴莲去与不去。

“那好，我们就去海洋公园，博览馆，动物园吧，老人家也喜欢。”李兴莲明显相信了，她看起来兴致挺高，下载几个手机app就在看各个景点的票价了。

这时候已经被哄着重新睡下的陆肖停止了哭泣，李母又回到厨房，李兴莲也跟着跑到厨房跟她妈妈商量，不一会儿，李父也跟着走进了厨房。

陆远灌了杯普洱茶，“订明天中午前的飞机吧。”

没人回应，陆远回头奇怪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人，陆峰竟是抿着薄唇盯着他的背影。

“我没有再闹，我真的想学习。”

陆峰无声叹气，“你的确没在闹。”

陆远点点头，跨过客厅往自己房间走，陆峰在后头跟了上来，赶在陆远走进房间的那一瞬间追道：“小远，爸爸爱你。”

脚步刹那顿住，陆远背着陆峰，眼眶瞬间悄然浸湿。

房间里，陆远半靠在窗台上，看楼下车水马龙。

其实他根本不会忘记陆峰以前对他做的每一件事，在车上的时候，他撒了谎。他抗拒着，拒绝回忆有关陆峰与他过往的零零碎碎，但是此时此刻，那些陆峰在车上没有详细还原的情节，他都能一一补全。

十年前的陆峰还是个读大学的小伙，而他念小学，还是个不懂事的娃，上学放学还是尚在世的陆家老人接送，但那件事，不是他迷路不懂回家，而无非是他小孩心性闹的。

那还是一个大晴天，爷爷奶奶在菜摊上买菜，他却跑到对面街的小铺望着别的小孩吃的冰棍，一望就是一刻钟，小孩都吃完冰棍走了，他还望着那老式冰箱里头的冰棍儿，等那老板嫌他可怜扔了一根冰棍给他，这又过了一刻钟，坐在马路边上吃着冰棍儿，又是个把小时。这期间，陆峰就已经从不在一个区的大学，坐地铁又坐了两次计程车，来到了他的面前。

就是那一眼，陆峰气喘兮兮蹲在他脚边，差点喜极而泣的那张脸，他无法说忘记就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