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戈停在了门口，没有转身，背对着房间里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道，“我出去一下。”

程东平怒道，“你还要去找他？今天踏出了这个门，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程闻戈僵了一下，最终还是踏出了书房的大门。

他知道程东平是认真的。但他也知道这是气话。他们可能会僵持几个月甚至几年，但永远不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止他做不到，他的家人也同样做不到。

他爱自己的家人，一如自己的家人爱自己一样。

正因为如此这样难以调和的矛盾才会对他们彼此之间造成更加难以磨灭的伤害。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恃无恐地踏出了这一步。

这一事后让他追悔莫及的一步。

身后妹妹和母亲惊恐的叫声像是坠落悬崖的巨石重重砸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程闻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的等待时间的。

手术灯灭的时候一整颗麻木的心都好似被吊到了万丈高楼上，跌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听到手术成功四个字的时候，程闻戈第一次有了腿软到几乎站不住的感觉。靠着墙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跟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后面去了ICU。

手术虽然成功了，至亲双目禁闭地躺在ICU里，也并不可能让人安心下来。

程听雨几乎是用求的才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把李云芝劝到了另一间病房睡下了。

她从小引以为傲的，最最坚实的臂膀和后盾，好像轰然垮塌了一般，一言不发地在病房前枯坐着，家里还能保持一丝理智的似乎忽然就只剩她了。

傍晚的时候两边老人前后脚赶了过来，奶奶的手几乎一直在抖。李老爷子问怎么忽然就这样了，程听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李云芝最后摇头说不知道。

闻言，程闻戈抬头看向母亲，想说点什么，却又被李云芝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他想说都是因为自己。但这么说了又必然会有进一步的为什么。难不成还要再气倒几个？

程听雨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腾地升起一阵无名火。

她转身就往外跑。

李云芝在后面叫道，“听雨你干什么去？”

“我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程听雨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转眼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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