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任办公室,林研领着郑肖坐了电梯到二楼进了检验科。科室里排列着电脑,前头都坐着人,还有各式分析仪、水浴箱、冰柜、离心机等。这里郑肖并不陌生,他一堂哥的朋友林研是检验科副主任,这段时间他来过几回。
“把外衣脱了,手臂放好。”
推完针林研堵上几颗棉球,从办公室的小立柜里拿出一个纸袋放上桌,继续道,“两周董主任那里复诊后再跟我做最后一次血检。这袋子药是我找美容修复科讨的,说明都在,你带回去用。”
郑肖听完后就要推门出去,林研又低声喊住了他:“我送你到车库吧。”
进库停好车,又迟迟不见人下来。
郑肖侧身从副驾拿了纸袋,正准备下车,却在后视镜看了自己一眼,凝固了整个姿势。
镜里的人八分天成,十分气度,缺了两分正是因为自侧颈卷烧到颌面的伤疤,新鲜刺目。想起口袋里的名片,郑肖眯着眼掏出看了看—印刷的姓名电话和地址,此外还有一串手写的微信ID,郑肖走着神两指夹着名片转动……
那次事故的发生已近两个月,是一场火,在一个偏僻到信号时有时无的后山农舍。是天灾也是人祸,大日放晴,春季少雨,干燥自燃,窜飞尖叫到无法动弹的鸡禽,像是被人蓄意添火的屋子,失踪的车钥匙,加固的窗栅,竖立的坡道…还有最初,后脑勺被人偷袭的重击。让那个人失望了,郑肖到底没死没残,不过元气大伤。
长久的咳喘被这把火这场烟熏烧成声带充血咯血,到如今发不出声哑巴一个,火舌舔了一遭脸皮,留下湿靡丑陋的痕迹。
“郑先生,我多碎了一碗虾仁泥,按照陈先生的口味拌好了醋酒酱蒜,封在小坛子里,搁冰箱上格了啊。”家政阿姨直起身收整衣角,微微探出小半个头,弯着眼对佝身背阳站在客厅外阳台处的郑肖说话。
郑肖从浅水池里抽回手,洗了洗,擦干,快步走至玄关处,打了个手势示意刘阿姨稍等。
“之前看见刘姨手腕小臂处有片烫疤,得巧有几款药可以祛疤,还望刘姨笑纳。(具体详见使用说明)郑肖”
刘招娣接过便笺看了忙连声欸欸:“真是多谢郑先生了!”
郑肖埋头在之前林研赠送的一袋子药里挑拣,分装了另一个纸袋递给刘阿姨。
刘招娣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青年,头发修得长不过一指,干净地露着耳朵,这个角度望过去衬着余晖耳廓还能显出一圈粉金色的透明,耳垂不大,边缘只微微厚实了一点肉。刘招娣一想这小先生这段日子遭的罪,心里头就怜惜,直叹气。再次道了谢,这才离开。
不想门外站着一个人,举着手正作势摁门铃。刘招娣见着陌生人微讶,扭了身子示意郑肖,郑肖依着身高优势,在门打开的一瞬便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