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我求求你做个人，赶紧回朝堂。

然而太子并不在意我吃狗粮吃到吐的辛苦，能说出的话不是“迟山今日胃口如何”就是“迟山该买新衣服了”的鸡毛蒜皮诸如此类的小事。

仿佛是老天爷开眼了，皇宫里的消息传过来了，三皇子被发配，贵妃被打入冷宫，今天下午就要一条白绫给赐死了。

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赶紧说自己想入宫，能摆脱这狗粮不定时剧烈发放的太子府，能摆脱半天是半天，去见见贵妃都行。

贵妃娘娘现在是什么样子呢？痛失爱子，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贵妃神坛上跌落，摔碎得破烂不堪又彻底。

有点后悔说要来看她了，万一是疯了跟我拼起命来可怎么办，怎么说杀太子的计划是我破坏的，御医被收买还是我给搅和败露的，她今天能成这样一半功劳得划我身上。

那我这不是更害怕了。

没事，反正你又活不长，正好现在被她弄死了我早点去述职

呵，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我狗狗祟祟地摸进去，打算瞅一眼掉头就跑，结果还没转头呢，里面人就说话了。

“凌霄公主，有失远迎了。”

贵妃朝我缓缓一蹲，我才真正看清她来。

单单穿着一件旧的棉衣，上面没什么花纹的，却很是干净周整，头发披着下来，乌黑亮丽的没有杂毛，也没有平日里的珠宝金钗，妆容却和往常一样精致。

这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里，还要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我以为她会疯，她却平静得很，好像失败不过是她注定要走的一段路，尽头的死亡是她用来歇息睡觉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却一股脑地跟她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东大街的煎豆腐很好吃，西门的糖葫芦山楂是没有洗过的，小面巷里有东洋人开的小食馆，那儿的纳豆很下饭，你有时间一定要去吃。

她愣了一下，最后笑着说：“有时间我一定去吃。”

我才看见她眼角有小小的细纹。

我们都没有提死亡，直到大太监捧着白绫站在门口，隐晦地提醒我该回避了。

我从宫殿门口，走到了皇宫的入口，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嫔妃向我行礼，我一个都没理。

反正她们又不敢告我的状，告了吃亏的也还是她们。

我在皇宫门口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我当初，是多么自大而傲慢，敢于说一个人是机器。

无论这个女人，一生为了丈夫也好，一生为了孩子也好，或是一生都是棋子也好，我都没有资格在我的时代中去评价这个时代的她们。

我拨开马车的帘子，吩咐马夫：“去街上小面巷的小食馆，带一份纳豆。”

天那边有夕阳，它是一桩旧褶泛黄的陈年往事，正在逐渐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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