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两个人的情事异常缠绵,姜格总是抱着他索吻,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兔子。
薛译扬不知道下午他在厨房炒菜的时候,雯雯对姜格说了一些事。
她当时笑着对姜格说:“你知道我跟小意是怎么认识的吗?”
姜格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但还是配合地摇摇头。
雯雯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皮肤要白一些,嘴唇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用一根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了笑说:“我以前……这儿不太好,我跟小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
她很早就跟自己的父母出柜了,传统的普通工薪家庭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异类,于是把她送到了据说能治好这“怪病”的治疗中心。
雯雯整整在那里待了两年,直到后来那个非法机构被取缔,她才被解救出来。只是她的“怪病”还是没有好,父母抱着已经快一岁的弟弟,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就是那时候开始有些心理问题。直到后来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她自己都开始察觉到自己不太正常,主动去了专门治疗这类疾病的医院。
“我当时一看见她,”孟意插嘴说,“我心想这妹子长得也太对我的胃口了,正好当时要——”
她的话说了一半,自觉失言,于是后半截硬是给她吞了下去。
“要什么?”姜格问。
“没……”孟意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雯雯却拦住了她。
“正好当时她经常陪薛老师去看病,所以我们常常见面。”雯雯说。
姜格心一颤,“看病?……看什么病?”
孟意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现在你们俩都是一家人了,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有洁癖,当时他的强迫症状更加严重,洗个手能把手洗破了的那种,大概是他妈妈去世之后就……”
眼看姜格的脸色瞬间白了,孟意赶紧补救,“不过现在好多了!特别是你回来之后,他就好多了!你不是说那副画脏兮兮的他用手拿了吗,他真的好多了!”
厨房传来薛译扬把什么东西下锅之后,油噼啪作响的声音。
姜格当时点点头,好似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晚上两个人酣战完之后已经是半夜,白天忙了一天,薛译扬已经在一边迷迷糊糊起来,就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姜格在他耳边说话。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薛译扬朦朦胧胧这样想,却很快睡过去了。
当年他出差回来,就发现姜格人去楼空,任凭他怎么找,姜格就是躲着不肯见他。从北方回来,又接到母亲重病的噩耗,他没能喘上一口气,就开始陪母亲看病找医院,也南北颠簸了不少地方,最后却还是得到无法挽回的判定。
母亲去世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在那房子里,渐渐觉得空气中都是污垢,打字手触碰键盘的时候都会觉得恶心。
要不是孟意念着在有点交情,过来看望他一次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还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的记忆他都是模糊的,就像鬼迷了心窍。
“为什么……什么总是什么都不对我说呢。”姜格看着已经入睡的薛译扬,又轻声说。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总不愿去说自己的事情,就那样默默地一个人憋在心里。姜格想,什么时候他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象牙塔里的小少爷了呢?
他盯着自己的手。
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年其实他手臂受的伤好了之后,是完全可以继续画画的。只是他等不及它好——或者说他害怕它好,万一好了也做不到怎么办?
万一好了之后,还会像那天一样,在考场上握着画笔手却在发抖怎么办?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不画了就好了,不去尝试就不会失败了。
只是现在,他决定不再逃避了。
姜格还是跟以前一样行动力超级强。薛译扬第二天就发现他已经开始了解定川的绘画培训机构,只是前后找了很久却也没有找到满意的。
后来薛译扬带他去了几次画展,他偶然从里面发现了一位画家的作品十分中意。查了才知道那是定川大学美术系一位教授的作品,所以他又报了成人高考班,他要考上定川大学,去那位教授手下学习。
因为有了目标,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异常有滋味,然而某一天薛译扬接到的一个电话,却让他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电话里的酒店负责人笑着对他说:“薛先生,您定在下周末的婚礼,会场的布置方案还没有提供给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