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哥也没跟我说你就住在我们医院,”孟意把带来的水果放在一边,“现在才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姜格听着那句扬哥觉得刺耳,让他瞬间想起来她就是那个要跟薛译扬假结婚的人。不过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薛译扬出去给他办手续还没有回来,他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这个孟医生是来干嘛的。
孟意见他有点拘谨,笑了笑说:“他还没跟你说我们的事?”
“啊……我知道一点……”
孟意略一低头,目光游离了一瞬,“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其实不太好……”
孟意刚认识薛译扬的时候,她正跟着导师在医院见习,当时在医院有个给她印象很深的病人。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得了骨癌所以整个人都瘦骨如柴。发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在其他医院没有治好,转移到她们医院做保守治疗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身体已经完全处于瘫痪状态,说话都开始变得困难,治好的几率几乎是没有。
她的儿子孟意认识,是有点小名气的一个作家,她曾经读过他的一本青春小说。
这病除了耗钱之外还熬人,他们是为数不多一直坚持在医院住院治疗的,毕竟虽然医院治疗条件很好,但是长年累月住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孟意甚至很少看见薛译扬有不在医院的时候。
偶尔孟意会看见薛译扬一个人站在消防通道的拐角,像是在望着什么似的看着远处。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终于有一次她忍不住上去搭话。
消防通道的小露台正对着一片老旧的住宅区,再远一点能够看见定川大学的体育馆,是一个环状的建筑。
薛译扬看了她一眼,回答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忍住抽烟的念头。”
孟意笑了笑,递给他一片口香糖,“我爸最近也在戒烟,他说这个很管用。”
薛译扬道了声谢接了过去,低头拆的时候看见楼下的玉兰花树冒出了新绿。春天到了,然而医生刚刚告诉他他母亲可能等不到今年夏天到来了。
后来她走得很安详。
从发现到病逝,他母亲熬了将近两年,薛译扬前两本小说出版挣来的钱,全都用来给她治病了。
办理完丧事的那天意外地是个晴天,连日的阴雨陡然停住了,他从殡仪馆走出来的时候还被太阳光晃了一下眼睛。
强光带来的不适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孟意在一边看见他在角落里揉了很久。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孟意说。
她笑了一下,看着姜格陷入思索的脸,“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扬哥他……”
她的话被薛译扬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断,薛译扬看见她在这里显然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孟意跟姜格的视线碰撞了一下,很快收拾好神情,像是刚才只是聊了些天气怎么样之类的无聊话题一般笑着站起来,对薛译扬说:“我还要问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孟意寒暄几句,说自己还在上班时间,很快道别离开了。
薛译扬看见姜格坐在床上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便问:“怎么了?”
姜格摇摇头,掀开被子走下来,拿起旁边薛译扬给他带来的衣服去换。
算一算时间,薛译扬的妈妈查出病的时候,正好是那年新年前后。
薛译扬把车开出医院的停车场,问:“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
姜格开口说话,却是答非所问,“你的衣服好大。”
薛译扬匆匆回去一趟,买新衣服还要清洗,他只好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姜格。
“嗯?”薛译扬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眼前的路况,“是有点,你回去就换了吧。”
“往哪边拐?”薛译扬又问,“是在那家小吃店周围吗?”
姜格却又没回答他的问题,“你的车什么时候买的?看着还挺新的。”
“刚买两个月,”马上就要开到十字路口,这里有些堵车,薛译扬得空转头看了一眼姜格,他似乎很认真地研究着车内的配件,“还不告诉我走哪条路吗?”
姜格抬头看他,“你那天来找我,说有东西想给我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