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却笑了，似乎想要伸出手去靠近小葵，然而就连这个他也做不到了。最终只能断断续续道：“之前有说过的，有一些话想要和小葵小姐说，就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没想到这场战争之后回来，却是这样狼狈的样子。”

“本来我想，到底要不要...和小葵小姐说这件事。因为...如果是现在的我说这件事，那就太不负责任了。明明是...一个要死的人，结果却在最后也要给小葵小姐...带来困扰吗？...”

泉奈说话已经断断续续的了，其中参杂着气音，但却是无比坚定的。

“但我想...到了最后的时刻...我也想要任性一次...人生唯一的一次任性...可以吗？”

“泉奈先生...”小葵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啜泣。但想着不能让泉奈先生担心自己，只能忍住眼泪，压住气都喘不上来的窘迫，看着对方的眼睛，坚定道：“您请说！”

请一定要说出来！让您的生命最后能够少一点点的遗憾就好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泉奈凝视着小葵，神色温柔，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面对小葵的时候更是如此。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说，因为如果不说的话，即使是下到地狱也会死不瞑目！”

“小葵小姐...我爱你。”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本来想说，这次战争回来就求婚的。但现在这个样子的话，求婚就不必了...但在下的爱慕之情，一定要告诉您！”

“泉奈先生...您难道就没有别的愿望了吗？”小葵不明白自己胸中蕴含的那种强烈的感情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她一定得做些什么，为了泉奈先生做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不然真的就太难过了。

泉奈一直一直看着小葵，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能够看到她的机会了。

“愿望吗？真的很多很多啊...希望斑哥可以幸福，希望...还有，希望小葵小姐能够人生顺利，一帆风顺...这样就好了。”他是这样说的。

换眼手术即将开始了，宇智波泉奈被送往另一间经过了准备的特殊手术室。现在抢救室里只剩下小葵一个人了，她终于跪倒在地...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等到千里找到她的时候，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千里是很厉害的医疗忍者，不过参与这场换眼手术的人已经够多了，用不上她这个已经熬夜工作的留守医疗忍者。

在处理了昨晚袭击事件中产生的伤患，她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工作的时候需要摒弃别的情感干扰，这对于医疗忍者来说是铁则中的铁则。但工作一旦结束，之前得知地消息立刻塞满了脑袋！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小葵！在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打听到小葵在原本的抢救室。

“木之本？”

“...”

抢救室的隔音是很好很好的，关上大门，外面世界的喧闹和不安就传不进来了。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毕竟谁都知道，接下来宇智波就要失去一双万花筒，失去一个支柱一样的人物了。

虽然会用斑大人还在，永恒万花筒不是没有意义的，这样的话来安慰，可是发自内心的、为家族、为个人的焦虑还是不能免去。

很难去责怪这些人，虽然这些人大多是在为个人前途，家族存亡之类的东西在考虑，几乎没有单纯地以失去一个朋友、一个亲人的角度去悲伤。但...但这就是这个时代了，个人在这个时代早就习惯了如此。

但还好，在这个被抢救室隔除在外的小小世界里，还有两个人在真切地伤心。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生命中要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了。

“木之本，不要伤心，大概泉奈大人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千里跪在小葵面前，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

这个女孩子是这样年轻...这个年轻并不是年纪上的年轻，虽然小葵的确很年轻，但硬要说的话，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很多都已经结婚，甚至做母亲了。这种年轻，是神态，是思想，是灵魂上的年轻！

千里的眼里，小葵还没有经过这个世界的打磨，她的灵魂远不如这个世界上的‘成年人’那样粗砺不堪，反而有着幼儿的晶莹剔透、一触即碎！

即使之前她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女孩子，她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悲伤吧...千里忍不住这样去想。她发自内心地怜爱这个哭泣的女孩，因为她本身，也因为泉奈大人！

这大概也是她唯一能为泉奈大人做的了——她发誓，一定会照顾好泉奈大人最后放不下的人。

换眼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这并不奇怪，实际上换眼手术在忍界本来就没有太大的难度，忍者们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在某些手术上早就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对于宇智波一族来说，换眼手术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但没有人因为手术的顺利而高兴，因为手术的终结也意味着泉奈大人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泉奈、斑本来应该是兄弟二人最后的道别，最终却又加入了一个似乎不够资格的小葵——她甚至还不是个宇智波！但没有人阻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本身的存在对于泉奈大人而言已经是最有资格的了。

那是一个和往日无差别的夜晚，灯火幽暗。不过这也不要紧了，因为房间内唯一需要看见的人根本看不见。

相比起另外两人的沉默，回光返照一样的泉奈显得精力不错，谈性满满。不断地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有的时候是关于小时候兄弟一起学习，有的时候也说起对于族内的一些安排，当然不会忘记和小葵说一些日常琐事......

他不停地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虽然自己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真等到这一刻到来，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事没有做！至少，至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斑哥还有小葵说。

不停地说，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不会结束。

到了最后，他终于觉得疲惫了，才握紧小葵和兄长的手。

“哥哥，保护好小葵小姐！让她在这个世界上不要受到伤害——直到有一天她想起过去的记忆！那个时候送小葵小姐回家...”

“小葵小姐一定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地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不该留在这里，她不该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