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刹那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沉痛的呼吸……呼吸……
那呼吸好清楚,好沉重,好疼痛……那似乎是……沈夕的呼吸……
而南音睁大的眼前,忽然就觉得世界一下子变暗了……有血一样的鲜红,从她的眼帘上方,一点一点的拉下来……拉下来……
“南音!”舒展忽然看到跑到路中间的南音猛然站住。
而远处呼啸而来的车子,朝着南音就猛地驶了过去!
舒展惊慌,拼命跑了两步,一把拽住南音!
在马路中央目眩神迷的南音,被舒展狠狠拉到路边,那辆呼啸而来的车,卷着南音的长发擦着她和舒展的身边飞驰而过!
“音音,你怎么了?怎么回事?”舒展担心地看着南音。
南音神智都不清楚了,她瞪大的眼睛迷茫着:“不……不……不会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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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滚滚,东辑事厂。
沈夕被封少钦带入东厂,第一次于辑事厂大堂内,见到掌控天下风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厂提督,有九千岁之称的——大宦官魏忠贤。
魏忠贤约不过五十岁上下,却已手握大明权势近八年,朝中大小政务,到达不了皇帝手中却事事都要经过九千岁之手。魏忠贤区区一个宦臣,真真正正动动手指便能搅弄大明天下。
此刻,魏忠贤高坐于他的厂督之宝座,对于跪伏在堂下的封少钦露出欣慰的微笑:“我儿辛苦了。”
封少钦立刻:“谢干爹夸奖。但能从骆之城手中夺下京都十二卫的掌卫权,绝不是儿子一人之功;多亏了儿子的伙伴——沈夕。”
封少钦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夕,眼神示意他速速跪下。
沈夕没有动。
他神思尚在浑沌。在北镇抚司骆之城被斩杀的那一刻,他不仅得知了自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锦衣卫百户沈炼的幼子,还似乎得知了一个埋藏更深的秘密!有人是故意将他与长兄沈朝抱开,一个放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世家,使他搅乱骆家的家事,一个使之流落在外,竟存心要让他们兄弟残杀!
是谁,有这样歹毒的心思?是谁,又会做这样细线长流的安排?是谁,会将他布成锦衣卫中的炸.弹,竟在这般混乱的境况下,命他引爆?!
沈夕抬头。
望住魏忠贤。
封少钦见沈夕不动,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角:“干爹在问你话呢,快跪下。”
沈夕依然不跪。
魏忠贤抬头看到他倔强的脸孔,老奸巨滑的人,分明已经在沈夕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思。魏忠贤暗中捻了捻自己指上的戒指。
沈夕终于开口:“厂督命我前去北镇抚司,真的只是为辑拿致陛下宝船翻毁的案犯吗?”
魏忠贤轻笑:“不然呢?”
“厂督难道不是为了骆之城手中的十二卫控制权吗?”沈夕提了声音。
封少钦吓了一跳,没想到沈夕会将这种话破出来说。但想去阻他,已经来不及。
魏忠贤那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太监微微一笑:“十二卫控制权,固然重要。但是老夫与你兵权,派你前去,不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斩杀仇人的机会吗?你即能替父报仇,又能辑捕罪犯,不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吗?”
沈夕脸上没有丝毫颜色:“但是当年,我父亲为何下狱,又为何惨死,我与兄长又为何一个被塞入锦衣卫世家,一个又为何流落在匪帮?”
魏忠贤眉宇一挑。
瞪着堂下的沈夕,毫无惧色地:“那你以为,为何呢?”
沈夕没想到魏忠贤至此处,依然面不改色。
果然能将整个大明江山都玩弄于手掌之中的人,什么家国仇恨、泰山崩于面前都能面不改色。
沈夕:“因为,厂督。”
封少钦惊了一大跳,连忙抓住沈夕:“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说义父!义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当年就是骆之城要杀光你们全家,还是义父要他刀下留你……”
沈夕一把推开封少钦。
封少钦差点跌倒!
魏忠贤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阶下的沈夕呵然冷笑:“你即已知晓老夫的全盘计划,那也无妨。老夫将你埋在骆家多年,等的也就是这一天。既然你们兄弟两个都没有本事给老夫上演一场兄弟互杀的好戏,那你能替老夫屠了骆家,夺下骆之城的兵权,也是你的造化了!”
“只不过,二十几年前就该死的你,别想再活下去了!”魏忠贤突然挥手!
早已埋伏在魏忠贤身后多时的东厂刀剑手,已经一下子全都冲了出来!
封少钦大惊失色,连喊:“义父!”
而沈夕早已防备,后退一大步,腰间的绣春刀,已然唰地一声拔了出来!
东辑事厂的厂门之外,灯笼倏地暗下去,一场惊天动地的鏖战,在东厂正堂里响了起来!
沈夕单人,独陷重重包围。
封少钦执刀,却也不知是该救沈夕,还是该去求义父。
可谁也没有想到,正当所有东厂番子,要朝着沈夕一个人恶狠狠地冲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东厂正堂的大门处,被惊天动地的一声踹响!
一个身着粗麻布服,却手握大马横刀的男人,顶天立地的带着一整群山匪,疯一样地杀进了东辑事厂!
沐云朝声若洪钟地一声爆喝:“沈夕,你哥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