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停着的就是罗跃的车。他一身黑西装,头发淋得半湿,靠在一道皴裂的灰色墙围下,极少有的肃穆镇重。杨佳意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可惜头疼着,嘴疼着,连说话都费劲。罗跃拉开车门,将他扶到后座,自己也挤了上来。
“你说,秋亮去找你了?”杨佳意将边上一束唐菖蒲放到腿上,低声问道。
“我记得佳雨姐最喜欢这个花?”
“嗯,是啊。”这束唐菖蒲粉橙相间,鲜嫩得还挂着水滴,“罗跃,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一个男生想追我姐,结果饿了一个星期,就为了买这么一捧花给她?”
“然后你给抢过来扔地上,骂人家,说你自己都吃不起饭了,还想和我姐谈对象?”
罗跃就是想哄他,捏着嗓子学他说话。
可惜杨佳意没笑。
“本来就是啊,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杨佳意手上使了使劲,到底没舍得掐坏一片粉色花瓣:“秋亮找你麻烦了?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儿吧?”
“我不说,说了你就走了。”罗跃就差瘪嘴了。
车里很潮湿,全是秋城的雨的气息。杨佳意去的地方不多,但他一直固执地认为,秋城的雨的气味一定同别处很不一样。不仅是雨,还有雪和露,晨与霜。以前大姐喜欢看二姐画画,她总说,佳瑞画里的每根线条都不能改动,动一笔,画就散了架。后来杨佳意发现,不仅画画;说话是这样,做事是这样,秋城以及人生都是这样。深吸口气,他揉着微烫的额头,说:“对不起,下雨天我心情不好。你要是再不说,我也不会问了。”
罗跃语气急促:“佳意,为什么每次我想要见你都得扯个由头?不是小秋就是秋亮,要么就是做公益,为什么?”
“什么?人和人见面,难道不都是因为某种不得不见的理由?”杨佳意茫然。
“你就不能因为想见我而来见我?”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还疼吗?”罗跃不想和他拌嘴,食指小心地抚上他的嘴角。杨佳意低头闪开,忽然笑了:“罗跃,我有时候还挺感激能遇到的。”
“为什么?”
“如果没有遇到你,就不会有秋明他们啊。”杨佳意打开车门,膝盖瞬间被冰雨淋透,“我要走了。秋亮只是孩子,你不要怪他。”
罗跃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直接将人搂在怀里拖回来。杨佳意愕然回头,之后,就被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