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对他有了兴趣，想要进一步知道他到底是在装还是本身如此，究竟是这个人藏的太深，还是他俞绪，从一开始就瞎了眼。

于是他也不知怎么胆子就肥了，凑上去捏男人的脸，靠近他，轻声笑了笑：“雷总，问你件事。”

雷鸣皱眉，不开心了：“雷鸣。”

俞绪梗了一下：“行吧，雷鸣。”

“问吧。”雷鸣皱了皱眉，对这个称呼不甚满意，可青年好歹松了口，他不敢把人逼迫得太紧。

俞绪：“……雷鸣，说实话，你是不是水做的，怎么一个劲掉眼泪？我看的慎得慌！”

雷鸣捂着脸，小声道：“不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住，没想哭的。”俞绪注意到他耳根都红了。

俞绪：“……”

这话他没法往下问了。

两人尬聊完，雷鸣就瘫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俞绪，任凭俞绪怎么催促哄劝，就是赖着不肯走，俞绪无奈了，瞪着他，十分无语。

雷鸣理直气壮：“你签了合同，就是我的人了，我想留想走，你管不着。”

“确实是这样。”俞绪自嘲地笑了笑。

雷鸣看见他笑得难看，突然就后悔了，心一下就软了，他垂下眸，轻声道：“我就是想你，想在你身边呆久一会儿，你别赶我走，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俞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是不是雷鸣分不清俞绪和于昱，他都说了他是俞绪他还一个劲地说想他。

“你要做什么都行，反正都是我的份内工作，没什么不可以的。”

俞绪说话时一脸平静，雷鸣瞅着他，不说话了。

男人的怀抱温暖结实，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俞绪身上，与他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俞绪蜷缩在男人的臂弯里，脑袋一片空白。

那年太行山下，巍峨八百里，穷途末路之时，偏偏遇那人。晓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诅咒，他们狐族，容易对人类动心，与人相恋，却大多不得善终。

人妖殊途，便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最大阻碍。

小时候，叔叔婶婶姑妈们，总爱说狐仙与人类相恋的故事，因为种种缘由，以身相许。他自然是羡慕的。故而在初次被男人温柔对待后，他就沦陷了。

隐瞒身份，只身带着傅明呈，小心翼翼却又甘之如饴地跟在他身边。

捧的不过是一颗真心，一条命，如数压上的却是他所能给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雷鸣一夜好眠。他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忽然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好像在遇到于昱之前，又好像在他死后。不知道是不是他记忆出了错，很多事，总是模糊不清，又似乎发生过。

他抬起手想要碰碰他长而密的睫毛，想抬起他的脸，仔仔细细、明明白白描绘勾勒——这世上，会不会真有两张完全相同的脸，除了性格以及那人对自己的爱意，两人在其他的地方简直如出一辙。

在即将碰到的一刹那，他又咻地收回手，把手伸进被子里，另一只手抓着那只手的手腕，控制不住颤抖。

如果有意外，这可不可以算是一种可能，也许是意料之外的惊喜的可能。

可是他却不敢深想，烤肉的焦味仿佛还在鼻息间弥漫不散，映入眼帘的是焦黑的面目全非的人形物体。

噩梦如期而至。

不能深想，要疯了。

俞绪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咽喉被人扼住，仿佛只要那人再用力一点，他就不用醒来了。种族与生俱来的敏锐使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男人赤红着双眸，双手掐着他的脖颈，不知是陷入梦魇还是只是在挣扎，神色痛苦。

“雷总……！你、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难道因为睡了我……所以要杀人灭口？”

雷鸣动作一僵，猛地甩开了他，冷笑：“我昨晚没睡你。”说完，从床头柜上抽纸巾擦了手。

俞绪：“……不是，咳咳，我说你这个人，差点要弄死我，怎么还嫌弃上了？”还知道拿纸巾擦了？昨晚是哪个混蛋三更半夜像大狼狗似的用舌头一甩一舔的，专往脖颈脆弱的地方凑。他被抱着又不能挣开，只能让口水自己干了。

当然，他这个时候是不敢说的，就怕这个神经病一把把他脖颈捏碎。这个人好不容易没发疯了，他可不愿意又去触他的霉头。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如同是看一件没有温度的死物。

俞绪看了他一眼，拉高被子，整个人缩进去继续睡了。

雷鸣要被气笑了：“……起来。”

俞绪垂死挣扎，就是不起：“不要，我困！”

雷鸣道：“我饿了。”

俞绪道：“出门左拐，是厨房，想吃自己做；或者您叫助理给您带也行。”

雷鸣道：“你做。”

俞绪装作听不见，并且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雷鸣做了一回人，这回懂得怜香惜玉，在掐了人家脖子后，并没有冷酷地把人拎出来，反而是自个儿去洗漱去了。静谧的房间里，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清晰无比，像一支暧昧小曲不停回响在他耳际。

流氓！不知怎么的，俞绪不禁想多了一些，两年的翻云覆雨、抵死纠缠，那种快\/感是被刻印在脑子里的，哪怕他现在并做，可只是凭着回味，却也食髓知味。他忍不住耳根一阵发烫。

难怪那么多人愿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都控制不住，又何况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