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文渊沉默地望着前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一句,若是我留在这寺中出了家,李卿,你不劝我走反劝留,回了天凉便是朝上的罪人。
李景华沉默着,又一次哑口无言。在真真正正的认真与深情面前,他总是无话可说。
人是健忘的,仅仅两个月城南那场大火就被众人忘了个干干净净。
恰逢庙里办活动方圆几里的人都来了,热闹非凡。听闻城里来了一帮贵人,是郢都来的高官,不日就要去邻街的寺庙参拜。
莫问一滞,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那几天渔夫都不出海府里闲着,莫问无聊就跑去了账房帮工。账房先生说他大字不识一个让他去外面搬东西。
莫问点点头,不置可否。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进了传闻中的那群贵人中间。
隔着五步的距离,徐离文渊面无表情地盯着莫问看了半晌。
眼前人同样也看他,目光却只停在他身上两秒,随即转身走开了。
两秒钟的注视算是和陌生人打招呼的礼貌。但徐离文渊却一点都不生气,他心里压抑了很久的那座火山忽然喷发了,岩浆四溢带的整个大海都开始沸腾。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开心了。
那天之后莫问就隐约觉得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点什么,但第一天无事,第二天还是无事,一连很多天都平平静静的无事发生,拖到最后庙里的活动都结束了。
莫问以为浩浩荡荡南下的那群人终于离开了,结果第二天就在大厅里看到了徐离文渊。
那天午膳家里几个人闲聊说是女儿大了是时候找个人托付了。
一旁的杨红筷子都没停随手指了一下被强烈要求坐下吃饭的莫问,说,我觉得他就可以。
莫问抬头,惊讶之下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相比之下杨红的父母就淡定多了,对她今日言行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微微点了点头,说,杨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为我们考虑,你开心就行。
话毕,廊外忽然有人推门,徐离文渊堆着满脸的笑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小生在院子里就听到杨老爷说要招女婿了,既然宝贝女儿只有一个怎么也得精挑细选吧?
杨老爷抬头看着这位今天刚刚与府里达成合作协议的青年公子,微微点头说,虽然长祐可能比不上公子你且无官无地无宅院,但人生的端正,身形高挑人又勤勤恳恳的做我苏家的女婿倒也合适。
徐离文渊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一分,然后问,长祐?
问过之后他又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说,别了吧,令爱明显还不到婚配的年龄,而且彼此间也还不了解还是谨慎些好。
杨老爷认定了要为莫问说话,开口道:“这位公子多虑了,长祐我们还是了解的,认识以来一直温厚有礼,对长辈也孝顺。”
“那他一个壮年男子为什么要离家来到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呢?莫不是在其他地方犯了什么罪正被官府通缉?”
“这是我家的地盘是我杨某人说了算,只要长祐说他无罪那他就是无罪,别说官府了,就算当今王上到了也不能从我手里抢人!”
一直装作好言相劝的徐离文渊终于装不下去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说,孤王今天还就非抢不可了!
话音未落几百影卫鱼贯而入,整个大厅瞬间挤满了人。换做普通人见了这阵仗不是呆了就是傻了但杨老爷到底是个见过世面了,眉毛一竖,然后略带尴尬地咂了咂嘴,说,冒充楚子可是大罪!
徐离文渊径直走向莫问,拉着人沉声道,走!
莫问一句话都没插上,还在愣神的空当就被拉着走了,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房间里,床榻上。
一路走来莫问顺手感知了一下发现这看上去很普通的小院实际上布满了暗卫。别说是院子里了,外面长街上的暗卫也不少。那人想必是把两千影卫都带过来了。
莫问低头看了一眼被死死捆在榻上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盛怒的人,忽然感觉哭笑不得。
徐离文渊气结,暴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憋了半天才指着莫问说了一句,你行啊!不远万里地躲开我来到这山沟沟里就是为了和别人成亲?孤王今天要是没来或者晚来几天你是不是已经儿女双全了?
“不可能那么快的,怎么也得怀胎十月。”
莫问随口接了一句然后就看见徐离文渊冷笑着走了过来。他随手一勾衣带就掉了,外袍落了一地。
莫问第一反应是抬头看窗外,下意识想:院子里可是有好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