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战?很先进啊,这周天子到底讲究。”苏应淼脱口而出道。
莫问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他,说,死守不是办法这样下去城破只是早晚的事儿。
苏应淼半睁着眼睛看他,不甚在意道,我知道你有对策了,吩咐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去办。
此战凶狠军中气氛沉闷很久了,直到此刻对着苏应淼不可一世的脸莫问才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到底你懂我。
苏应淼及时抬手阻止他道,行行行,你可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这么说哪次不是要我替你出生入死。我跟你讲,这招现在不管用了,你得给我点实际的东西。
“想要什么?”
“妻儿。你兄弟我都打光棍这么多年了你就看不见吗?”
莫问愣了一下笑着道,好,只要此役胜了就在天凉城中给你贴告示以选秀规格为你娶妻。
苏应淼点点头,算勉强同意,站到地图前道,说吧,怎么做?
夜色黑漆漆的,百万军中只主帐处幽幽一点灯火,恍惚间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道,后日我佯装迎战你带兵东去......
元夜,花市灯如昼,又是一年一度的热闹时候。
泱泱楚宫中歌舞鼎盛,承庆殿里却难得安静。徐离文渊在案前呆呆得站着。旁边是抄好的一卷又一卷的太平赋。
惟愿盛世长存再无战争,出征的将军早日归来。
而外面的人在吵闹什么,他不关心。就像一张拉得越来越紧的弓,箭射伤人,弦断伤己。
吴继周在廊前站着,抬头望了望空中明月又低头看了看不远处热闹的人群,低低地说了一句,二十年了啊,二十年人世恍然如一瞬。有时候不注意都要分不清楚今夕何夕。
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前走,后来的日子莫名奇妙变得浓度很大,压得人心烦意乱呼吸困难。
边疆很快传来捷报,说大大小小十几战无一败退,只是我方守孤城而战无人来援且塞北苦寒棉被和粮草严重短缺,如此下去此役必败。
这样的信来回十几封,可是徐离文渊找遍了字里行间找不到关于主将的只言片语。
“莫卿呢?”
“回王上,明帅行踪诡秘向来不为人知,我们手下的人只要听命就好了。”那人远远跪着,字句铿锵,想来并不心虚。
徐离文渊坐在高位,一双丹凤眼俯瞰众生,举手投足间早已没了少年的稚气。
“大战在即主将并两万将士失联,就没人能给出来一个解释吗?还是说虎蚀军中散漫惯了向来是这种作风?”韩少卿看着那回禀的将士字正腔圆道。
脚下的人把头低得更厉害,却无话可说,只回道,属下不知……
“将在外,自然不能事事请求君命。”李景华开口道。
“自封为帅的将领归京后对王上出言不逊,而后战事频起,手握重兵的将军阵前失联,而最近城内冤案丛生此刻我国中已无人可用。李大人,这些预示着什么,你该知道的。”
“够了!”徐离文渊心里一沉却还是出言将其打断,随后冷声道,莫卿为国建功我等在后方怎能随便起疑。即便真的有什么孤王也要听他亲口说。传孤王命令,国库内粮草拨出三分之二,另外全国范围内征粮,高价收购棉麻为将士们制作棉衣棉被。
韩少卿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徐离文渊的脸色却恍然想起那位因为在朝堂上评议莫问被草率的同僚来,忽然就觉得话已至此真的不必说了。
事实上,他想得没错,真的已经不用说了。因为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徐离文渊的心里埋下。
那天徐离文渊莫名就没了心情批奏折,一个人提着酒壶跑到御花园中去吹风,然后望着太液池里满池嫣鸠想起当初那个自己在此弹琴莫问循声过来的夜晚。
那天他问他,莫卿能不能给我讲讲边疆的故事?
莫问说的是,边疆啊,边疆什么都没有只有来自荒原的风吹来复吹去。
一个场景还没忆完他就被冷风吹得清醒了。起身,却不想宽袖碰倒了桌上的酒壶。
一坛酒打碎,琼浆洒了满地,思念就此中断,一同中断的或许还有那些不问缘由的偏袒。他不想这样的。他那么用心去爱那么努力去得到又怎么舍得轻易就怀疑呢?但他在其位思其事,而怀疑一起便再难消除。
或许是命运吧,天命如此,人力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