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淼回头瞪他,酝酿了半天最终咬牙切齿道,我,没听见......
说完觉得自己很没面子随即又找补道,但是一个优秀的将领怎么能治听命令行事呢,现在听我号令,继续向前!
那将领无语地眨眨眼,表示认命,反正他们的副帅从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莫问不知道,当时他收到的是假情报,随国军队根本没有去天凉,而是倾巢而出奔虎蚀军主力而来准备与郑候里外合围趁其不备将虎蚀军全歼。
他太着急了,急于带兵回援以至于钻进敌人的圈套被绕进树林里多日不曾走出来,情报系统彻底瘫痪。
很快天凉城中就接到战报说,随国发兵支援郑国了,虎蚀军被围,已经多日没有消息传出。
重华殿里,原本认真听着奏报的人闻言噌得一声站起来。百官惊异地抬头望他,等着他龙颜大怒。但徐离文渊没有,他只是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坐了回去,等群臣中终于有人站出来安抚他的情绪他却又将人打断,喃喃道,在莫卿手下五千轻骑可退郑军三万,此次虎蚀军倾巢而出,孤王不信他会败!
他那么坚定,完全就是说给百官听,可声音却又那么低,就像他只是在安慰自己。
阶下,有一韩式少卿站出来拱手道,王上,您就没想过莫问已经背叛大楚,虎噬军已经成了敌人手中的利剑?或许此刻莫将军正与郑人随人一起研究走那条路线能最快攻下天凉。
徐离文渊一滞,很久才艰难开口说,莫卿不会。
“为什么不会?莫将军生长在狂风肆虐的边疆,对郑国风俗的了解比对楚国多,或许血统里也带着郑国人的血脉。我们对三军上将的过往一无所知怎么能就这样将整个国家的命运轻易交付?”
徐离文渊低着头,轻声道,你别说了。
“王上,我们收不到来自边疆的任何消息,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集结其他地方的人马未雨绸缪?”
那韩式少卿一字一句说得真诚仿佛认定了莫问重兵在握就一定会谋反。
徐离文渊倚在龙椅上,因为被人提醒了从未想过的可能而身心俱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艰难地摆了摆手,说,孤王记得韩少卿家乡去年经了一场大雪,今年正是用人的时候。命你到任体察民生,即刻启程。
虽未明说,却是罢官的处罚。那少卿愣住,直到被拖出大殿都不明白究竟是哪一句说错了。
李景华站在百官首位,出言劝道,王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徐离文渊止住他道,李卿无需多言,孤王心意已决。
因为几句谏言轻易将一位少卿罢官的行为让李景华恍然明白过来徐离文渊当初在紫宸殿前说的那句想做帝辛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不是玩笑,也没有什么一语双关的涵义,真的就只是想做一个为了心上人什么都不顾的人。
可他不是别人,是楚子啊,正如帝辛不只是帝辛,更是纣王啊。
和莫问断了联系那段日子,徐离文渊正常上朝,批奏折,综合各方资源调往前线,协调城中大小事物以安邦国。他按时吃饭,就寝,偶尔练字,制香。生活规律地可怕,就像心中毫无牵绊那般坚强。
他没有刻意留意边疆的动向,不去打听有关莫问的一切,甚至不知道主人不在那偌大的宅邸如今还有没有人打理,只是在近侍回复信息说已经和虎蚀军断了联系多日时微微愣了一下。
等到捷报传来已经又过去一月,向煦台前梨花正开得繁盛。
徐离文渊站在一棵半枯的树前数了又数,怎么数都觉得今年的花比往年的少了许多。
来通报的近侍已经在廊中站了许久,徐离文渊才想起来召他过来说话。
“回王上,从去年夏日到如今被郑人攻破的城池已经悉数收复。这是战报,请殿下过目。”
徐离文渊头都未回,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轻飘飘地说,如此便好,你退下吧。
小厮略微愕然,缓步退开。
他隐约觉得国主与传言中是不同的,没有众人口中的雷厉风行,更没有传说中的麻木不仁,相反,他很温柔还有些散漫,修长的身形立于花下像极了二十年前本朝那位传说中的王。
就是那位因为宠妃喜欢江南就迁都又因为宠妃喜欢嫣鸠花就在天凉城城里种满嫣鸠的王。
如今天凉城中日日随风摇曳的是他们徐离一氏至死不渝绵延不绝的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