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与南一聊完,恰好碰到云七追和洛临, 两人头碰头地从人堆里往外挤, 拦腰撞上他。
“这才看了没一会儿, 怎么就走了?”沈叙问他们。
洛临理着头发,回道:“实力悬殊太大,上台的两人打着不过十招,便能分胜负,还不如回去看小追和原哥切磋呢。”
云七追神色比他凝重, 他思及台上的那几个人的容貌眼神, 便想到了接触多月的毒人,悄声对沈叙说:“胜出的那几人, 似乎也中了与怪人一样的毒。可是却更先前遇到的普通毒人不同, 这些人除了武力提高, 脸色略微发灰,没有旁的症状。”
洛临面色一凛,心道过两日太子殿下亲驾洛阳,这些古怪的江湖人准要坏事。他这次来是听洛其华的吩咐,带两千精兵给太子殿下。
生符门给大别山脚下百姓造成的惨灾,惊动了长安城。皇帝却不知为何, 迟迟不下救灾旨意。太子痛心之余, 亲自赶往大别山。奈何他能带出皇城的人马不过百人, 他无处可借兵, 思来想去, 最后借到了护国将军府头上。
洛临跟着洛其华这几个月, 对朝中局势略有了解。长公主地位稳过当年,睿王渐有复起之势。太子殿下名为太子,除却太子妃一族不得不在背后支持他,鲜有支持者。谢氏一族和护国将军府又只遵从皇帝一人的意思。这样一来,太子的路走的颇为孤独。
然而长公主却仍不放心,她的人探到太子与江湖中几个门派走得颇近。一为太傅——煦微山清悬真人;二为生符门掌派弟子陆怀衣。
洛其华曾告诉他,为彻底断了太子后路,长公主已经除去煦微山,下一个要动的便是生符门。他初还不信,没过一个月,他爹就收到了生符门灭门的消息。
他这才对朝中局势彻底明了,长公主和睿王是要把太子送上独路,逼皇帝不得不为保儿子而弃天下。因此,他听到长公主突然要为太子从武林中挑选师傅,心中下意识就认为那老妇人又要出什么歪主意了。
若非他对护国将军府和长公主之间的恩怨早有了解,就以为洛阳城外古澄湖边的绿袍人是冲太子而来。
蛇蝎之心,此妇人也。他不由对在半途的太子更为担忧。
洛临正要开口,余光瞥到往这边而来的南一。他对绿袍人警惕,因此拉着沈叙和云七追就走:“要说回去说。”
沈叙被他扯着向前走,扭头去看擂台边的南一,后者正冷着脸听邢步蝉说话。
洛临催了他一声,他缓缓回过头,眼角却扫到一片绿色忽闪而过。沈叙猛地拉住洛临,转身去看南一的方向。
南一被十几个绿衣人围住,他面色如覆寒冰,似是感受到沈叙的视线,侧目看了过来。与沈叙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南一突然笑了,寒冰被暖阳所融。
他抬手示意沈叙走自己的,阳光照在他如玉指尖,星星点点。
沈叙就这样看着南一被绿袍人围着离开。南一的眼中,有无限的和煦从容,然而沈叙仍觉寒从脚起,似有大事发生。
洛临盯着南一,对沈叙道:“叙哥,这些绿袍人身上的气息和古澄湖那些一样,但是直觉告诉我,南一大人跟这次的绿袍人,不是一伙儿的。”
沈叙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先回去。”
他们刚进笙拂园,便见谢与霏挽着云七杳在散步,她一见几人便笑着说:“还以为你们要到午饭时候才回来,怎么才去这么一会儿?”
沈叙不答,只对云七杳说:“我去找怀衣说点事。”然后就大步离开,长袍扫过,留下细风。
洛临跟云七追对视一眼,也绕开云七杳二人往前厅走,路过云七杳时补了句:“姐,中午来陪你吃饭,你走慢点别扯到伤口。”
谢与霏挠挠头,不解道:“这三个人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云七杳看了眼两个弟弟的背影,笑道:“小追和洛临关系怎么这般好了。”说着,她又问起羌原:“小原今日为何睡那么多,病了?”
谢与霏撇撇嘴:“他啊,说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累,眼前发晕,逮着机会就睡觉。”
云七杳心中担忧,毕竟羌原与正常人不同,等池音祖母得空,得让她替小原瞧一瞧。
洛临和云七追紧闭房门,头对头地开始私语。
洛临:“清辽长老和荆伯能行吗?”
云七追讽道:“他们不行,难道你行?”
洛临跳脚:“云小追你别太过分,在姐面前装样子是为了让她放心,在这我可不用装。”
云七追摸上龙云鞭:“你想在这打架?”
洛临:“架我是打不过,但给你设个鬼打墙还是不难的,你忘记今早被我困在茅房外的事了?”
云七追:“……”
今早他一大早被谢与霏的动静吵醒,起来去茅房的时候,却发现怎么走也靠不近茅房,明明几步远而已,却总是到不了。绕来绕去都被三棵大樟树围在中间。
他寻思着是鬼打墙,便想到岑三叔幼时教的,就地拉了一泡尿,想破解鬼打墙。哪只他还没完事儿,便听有人在树上大笑。
他吓得一哆嗦,抬眼看去便见到洛临那小子坐在树上。毕竟对方是云七少主的亲儿子,云七追便客客气气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