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若真是我大哥取走的医书, 他定然会送去给我祖父。”沈叙两眼发光, 心里对自己的猜测越来越确定:“你可还记得, 当初我们在舍利塔最顶层见到睿王的时候,他说大哥曾经有祭拜过祖父。我才想起来,往日我每次给祖父上香的时候,都能发现他牌位前的长明灯,灯油是满的。”
云七杳说:“也就是说,还有别人也经常去祭拜你的祖父,而这个人,是你大哥?”
“我原本还以为是不枯时常替我给祖父添加灯油,现下想来, 应该是我大哥。”然而,沈叙却始终想不通一事:“若是我大哥时常会去舍利塔祭拜,不枯和悟善大师却为何从未提起过呢?”
“去舍利塔祭拜之人, 是不是都要先去跟悟善大师打过招呼?”云七杳问。
沈叙摇摇头:“倒没有非要去见悟善大师的必要。只是有些来人出于礼节,去舍利塔祭拜完之后, 也会去拜访悟善大师, 顺便捐点香油钱。”说完,他想起了什么, 突然起身:“不枯会将来客都登记在册,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虽然每一位去舍利塔祭拜的人,都不需要经过悟善大师。然而若要往长明灯中添加灯油, 则需要向不枯领取灯油。不枯小和尚做事细致, 按照他的性格, 定会将灯油的去处都登记在册。
想通关节之后,沈叙决定再去一次少林寺:“阿杳,我想再去一趟少林。即便我大哥没有把医书放在我祖父骨灰盒内,我也想去查一查不枯的灯油记录。”
云七杳倒没什么好拒绝的,自他在三里镇当日,对自己俱事坦白的时候,云七杳内心深处就又不计较沈叙过去的隐瞒了。
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她还是要坚守原则,弄个明白。
“好,那便再去舍利塔。”云七杳跟着起身,答的毫不犹豫,见沈叙面露笑意,她又问:“当时在煦微山下,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其实这些问题沈叙早就想过跟云七杳坦白,只是没想到云七杳自己居然毫无顾虑和犹豫,问的这么快。不过,这就是云七杳的性子,凡事不拐弯抹角,只在当下就弄个清楚明白。这种直来直去的爽快之气,倒同洛予有些相似。
沈叙在脑中迅速理了一遍说辞,正要开口,听到林子里传来“西索”声。
云七杳一听就知道是未谱,她抬手拔出逢雪剑,映着月光给黑夜中的未谱指亮一个方向。
“云七,小沈,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在这墨迹什么呢。”未谱循着剑光,朝两人走去。
云七杳看了一眼沈叙,此时未谱过来了,那些事情就不方便说了。
沈叙恰好也回看着她,他知道云七杳是不想让他在未谱面前提起过去的事情,毕竟那些事是他做的不够磊落。
阿杳这种时候,还在替他顾虑呢,他心想。
沈叙心中长叹一口气,面上却仍旧是带着笑意,不曾有所变化。他别开眼,不再看云七杳,盯着逢雪剑泛着银光的剑身,慢悠悠地开口:“不,阿杳,你说错了。我并非在煦微山下想要接近你,早在崖洞的时候,我便想接近你了。”
云七杳没想到他竟然无所谓未谱的出现,继续谈及往事。而未谱恰好在沈叙身前停下脚步,闻言接话道:“原来你早就看中云七了啊?”
云七杳以手覆面,颇为尴尬。早示意沈叙改日再说,他非要在未谱面前提起。
沈叙却顺着他的话点头承认:“是,我第一次错进那个崖洞,见到毒发的你,心中便有了接近你的打算。”
云七杳依旧用手挡着脸,也恰好挡住她紧抿着的嘴唇。原来,他接近自己的时机,比想象中的要早。
“第一次从崖洞中出去,我便旁敲侧击地跟几个煦微山小弟子打听过。他们告诉我,你是云七世家的人,是云七冽的徒弟。因为杀了前任掌门清悬真人才被囚在落松崖。”沈叙见未谱茫然看着他,便拍了拍他的小圆脸,继续说:“我当时很是纳闷,为何一个杀人凶手还能活着?是碍于云七世家而不敢动手吗?若是如此,你又为何不在云七世家,而在煦微山的落松崖?”
“是我自己坚持要在落松崖的,那时候我武功弱的不行,我怕杀死清悬真人的凶手再回来对我和洛临灭口。”云七杳第一次对外人说出当时自己的想法:“我很害怕,想着若是我自己单独在落松崖,凶手只会找我一个了。”
“若你不被囚,凶手可能还会想再而三地闯入煦微山灭口,你生怕祸及旁人?若你回云七世家,你怕日后云七世家的关系和煦微山就彻底破裂了?”沈叙顺着她的话,道出她当时的念头。
云七杳沉沉地点头:“我只是个弃儿,无父无母也无亲人。师傅把我带回云七世家,煦微山教我武学剑法照顾我,这两个地方与我而言就是家,我怎么能连累旁的人?”
未谱走上前去,把她的手拉开:“那你如今还是那般想法?我自入门,师傅教导我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若无恶心,但为。意思是,只要你所行所言不会害及旁人,就去做,顺着心意做,不能委屈自己。”
“嗯,我师傅也这么说。”云七杳勉强对未谱笑了笑。
“那咱俩的师傅,真的不适合切磋打架,适合坐下来聊聊天,肯定能成知己了。”未谱打趣着,试图缓解沉重的气氛。
沈叙把人拉过来,皱眉嗤道:“你别打岔。”说着,又把人再拉开几步,离云七杳更远了。
他自己则走到云七杳身旁,继续说:“我当时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在落松崖,但是我知道,我接近你,或许就能进云七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