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沈叙听得多了,疲了, 没啥反应。他转过身对叶观道:“叶兄, 如今阵法变幻无常, 我们还需要靠钟前辈指点离开此地。”
既然钟潜已经表明与沈叙是旧识,沈叙便大方承认。
叶观也许隐对视一眼,两人都默认沈叙的话,也不跟钟潜计较争辩,找了个角落坐下等待。
许隐进来是看得到云七杳的, 然而此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见真如沈叙所料,他性情大变的同时, 也失去了记忆。
他们一路来所遇到的每一个怪人, 居然都是不同的症状和表现。而且簇光长老和许隐这等身份的人, 竟然也成为了怪人。沈叙只觉得在此事背后操控的人,越发神秘而又强大。
钟潜又凑到沈叙跟前,眼神点了点云七杳:“你的朋友?”
“对,很重要的朋友。”沈叙从药囊里取出金针,在云七杳身上几处穴道下针。
钟潜:“比我重要吗?”
问这种废话,沈叙不搭理他。
钟潜不依不饶:“默认了啊, 也成, 那就把剑送给她吧。”
“剑?”沈叙纳闷回头。
钟潜“嘻嘻”笑起来, 揽过他的肩膀, 贴近他的耳朵:“这丫头手里那把剑, 就是咱们家丢了的那把。既然她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送给她用一阵也无事。我瞧她的剑法应当很厉害,只是在我的朱雀幻阵中心智不够坚定,走火入魔,伤的很重。”
沈叙脑中有数道白光炸开,阿杳的剑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一把?若是如此,当年云七世家对钟家做了什么?
他愣了足有半刻钟,才意识到钟潜说的后半句话,云七杳是在朱雀幻阵受了伤,他老爹竟然捣鼓出来朱雀幻阵!
“你可把阿杳害惨了。”沈叙无奈叹道:“她这一生估计都不曾有这么虚弱的时刻。”
钟潜撇撇嘴,心有愧疚:“我也不知道会是她来入阵,那阵法本来无事,触及杀气才会变阵。谁知道她一言不合就拔剑,这不就入了幻阵的套嘛。”
他原本捣鼓那阵法就是为了应对叶观和许隐两人,自然下的狠招。哪知道误打误撞,反倒连累云七杳受伤了。
“等你们一个时辰了,还出不出去了?”许隐蹲的不耐烦,起身吼道。
钟潜拦在沈叙身前,昂着脖子也吼回去:“没看到在救人吗,你再吼,我把你关在此地,你这辈子都甭想出去!”
许隐双眼突然涨的通红,他突然烦躁,变得暴怒,死死盯着钟潜。
钟潜有些怕了,却仍旧不退缩,继续叫骂:“还抢我钟家的医书,可惜我方才没困死你们!”
沈叙赶紧捂住钟潜的嘴,却还是拦不住他从唇缝里吐出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给石棺里那些死人都喂了药!”
钟潜早已看出两人身上中毒之状,若非因为《钟氏千金方》,他绝不会同这两人合作来此盗墓。见他们给石棺里的死人挨个喂药之后,他隐约猜出来这两人是在造毒人。然而这不是他感兴趣的,他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有《钟氏千金方》,只可惜,自己力不敌众,医书被抢不说,还被人骗的被丢下。
沈叙大约也将两人找上钟潜,以及钟潜来此之后的事情猜透了五六分。然而眼下不是清算的时候,云七杳重伤,羌原虽然已经学会折骨手,却仍然不是那两个怪人之力的对手。
他倒是无所畏惧,死活就这一遭。可是他身前的钟潜,身后的云七杳,是他如今心里最为迫切想要守护的人。
他这人历来惜命,钟氏的先物,家族的族仇,他的大哥,他智力若孩童的父亲,这些都是他所背负的东西。因此但凡在外,不管前路是否有险,他都习惯性躲在别人身后。
脸面不重要,钟氏全族都没了,要什么脸面,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钟潜历来都是挺身而出的那个自不必说,痴傻之人也懂护犊。
可云七杳不同,自己与她萍水相逢,就因为“盏中雪”和她师弟身上的毒,她便头也不回的跟自己下山。不管遇到何事,她总如钟潜一般,将自己护在身后。
他也因为她的强大,而再而三的把这一种保护当做理所当然。甚至,还算计利用过她,利用她闯舍利塔见睿王;利用她来此地寻找大哥的线索。
因此,这一次,在她虚弱的时候,他也要站在她身前,护她完好。既然她不再使用煦微剑法,怎么也得让她和逢雪剑,练成云七剑法圆满吧。
许隐已经是怒到极致,眼中的血红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变成金色,与初时的羌原一般。
“血腥味太浓了。”羌原把云七杳给他的帕子扎在脸上掩住口鼻,然后走到钟潜身前,以防备姿势护着身后三人。
似曾相识的阵仗,此刻的羌原犹如往日的云七杳。
不知怎的,沈叙眼角一热,心中有一物开始崩塌,何其有幸,他竟也能得挚友。或许死亡不可怕,苟活也不是那般重要。
他回头看了一眼云七杳,眼中柔软如波涛,又逐渐转变为难以撼动的坚定。
身前羌原已经和许隐对上,叶观在少许几招之后,也加入战斗,帮许隐对付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