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案？”章副局有点吃惊，“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凶手拒捕还挟持人质，已经被当场击毙了，现在尸骨早就凉透了。”

张伟国：“跟那凶手无关，是受害人。”

“受害人？”

“对。”

三年前那起灭门案至今都还是江北市的一大都市传说，网络论坛里相关的帖子有五十几页，标题不约而同，都格外耸动，比如：

【震惊！原来梁氏灭门案的真凶其实是他！】

【梁氏灭门真相，你不得不了解的江北商圈秘密！】

【被掩盖的灭门真相，点击视频揭秘，速删！】

各路牛鬼蛇神众说纷纭，连“内情”都有七八个不同版本，任君选择。

但事实上，这起骇人听闻的大案的案情并不复杂。

被灭门的是江北市曾经很有名气的永通物流公司老总梁永昌一家。凶手葛千是他公司运输队的货车司机，因为好赌，多次误工，还偷窃公司负责运输的货物变卖，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于是被开除了。

葛千这个人极端仇富，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开除后又失去了经济来源，更加无力偿还，被高利贷下了“死亡通牒”，于是索性拉上公司老总来垫背。

他半夜端着乡下老家自制的打猎土枪，摸进了公司老总梁永昌家里，把他的父母、妻子以及十岁大的小女儿都给打死了，然后潜伏在他家里，等到梁永昌凌晨回家，被家里的惨状吓蒙了，突然袭击，开枪打死他不说，还把他身上的肉都剔了下来，一刀刀给剁成了肉酱，满屋乱撒，撒得两层小别墅里到处都是，特别恐怖。

因为梁家是在南城郊区的别墅区，周围邻居都相隔很远，居然都没有人听见枪/响，直到第二天钟点工来打扫才发现别墅里的惨状。

这起案子性质太恶劣了，于是被区公安局上报到了市局。当时刑侦队的上一任队长刘松执行任务的时候摔断了腿正住院，于是副队长吴竞渡挑了大梁。

最后抓捕葛千的时候，吴竞渡为了救他狗急跳墙挟持的人质，还被他给崩了一枪，送去鬼门关溜达了好大一圈。

正是因为这次立下的功劳，老刘因伤病不得不提前退休的时候，吴竞渡才能从他手上接过队长的职位。

“当年梁家不是被灭门了吗？哪里还有活着的受害人？”章副局不解。

“是葛千当时挟持的那个人质。”

张伟国掏出手机，给他看了一份文件，是一份系统内部的档案。

登记照上的男人长相很俊秀，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笑，下巴上还有一道亚洲人少见的美人沟，年纪不大，一本正经地看着镜头。

“他叫傅赟，今年二十四岁，自由职业者。因为当初那件事，无偿成为了我们的线人，代号‘粘钩’。他是学舞蹈的，形象好，这三年顺利潜伏进了不少娱乐场所，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可靠的情报，是我们很重要的线人。”

“还挺难得。”章副局把手机还给张伟国，“那0214这次的线报也是他提供给你们的吗？”

“对，所以我们很重视，因为他提供的情报从来都没有出错过。”张伟国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秃鹫’吗？”

“秃鹫”是公安部“黑名单”上排名第四的大毒枭，早年在西南边境一带横行，传闻还跟“金三角”几个有名的东南亚毒枭有合作，已经被全国通缉十多年了，但是至今都没能查到他完整的个人信息，只知道他的外号是“秃鹫”，还有个别名“座山雕”，大概四十多岁，此外全然摸瞎，连长相轮廓都画不出来。

“‘秃鹫’？当然记得，不过不是有传闻说他五年前就被‘黑吃黑’了吗？”章副局一脸惊讶，“我们禁毒总队这几年抓到过两个曾经在他手上拿货的‘中间商’，他们内部都传说‘秃鹫’已经被他手底下的人造反成功，早就在火拼中死了。”

“说是这么说，但真相我们都不清楚。”张伟国又调出一段录音，放给他听。

声音很杂乱，周遭还有特别尖利的叫喊声，说话的人应该是刚刚奔跑过或是太紧张了，气喘吁吁地，发声也不在正常的调子上，显得很怪异，但是音色很清亮：“火警……突然响了，情况可能有变，我好像暴露了，有人在追我……我、我在包间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叫雕哥，你们……咚！”

最后一声，似乎是门被撞开的声音。男声戛然而止。

“难不成这个线人昨晚也在0214？”

张伟国点点头：“我们的人才刚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跟他接头，火警就响了，我们只收到了他的这通录音。到现在都没能和他再联系上。”

章副局：“他是发的录音？没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