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羽:？？大哥，你摇了我吧。

本来在房间里看电影的亓越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惊动，立刻急匆匆地出门了。

市中心医院。

宋培青驼着背，就这样低着头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因为布满胡茬透着青色，有些打结的发丝乱糟糟地搭在眼前。这里是重症监护区，只有护士和医生形色匆匆地走过。亓越看着四周洁白到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的墙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克制起来，走近看向房间里躺着的那个女孩，宋培青九岁的妹妹。她苍白的的身躯上几乎和白色的房间融为一体，只有脖子上露出深色的血斑。就像一片失去颜色和水分的树叶，只留下干瘪枯槁，随时都会飘散在风中。一开始，他听过宋培青提到过几次她的病，只知道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不时输血吃药，身体虚弱。却没想到病情会急剧恶化，上升到恶性血液病，急需手术治疗进行干细胞移植。

在他的印象里，宋培青谈起自己的妹妹总是会露出温柔的笑容，语气没有半分哀伤，反倒带着宠溺的喜悦。

该是怎样的重担，一下子压垮他坚挺的脊梁。

慢慢走近他身边坐下。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迟钝地看向自己，像是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喉咙间不断发出浑浊而颤抖的单一音节。

“谢谢，谢谢。”

亓越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紧握成拳的双手还在无助地颤抖，只好用手心覆盖在上面。那颤抖很久后才停了下来，久到亓越开始怀疑颤抖的人是不是已经变成了自己。

像是想到了什么，宋培青低声开口说道：“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这些都没关系。只是，你父母…”

“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应该照顾好她的。”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们都在农村，也帮不上什么忙。”

亓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紧他重新战栗的双手。那个平日里满腹热忱的高大少年，像孩童一般慢慢倒在他腿上，无声地蜷缩起来。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壁，好像审视着明晃晃的未知未来。

池焕之在黄昏回到家时，意外发现家里漆黑一片。

他暗自嘀咕叮嘱自己的人回来得比自己还晚，留着走廊的灯洗澡做饭。

时钟已经走过八点钟，面对一桌子饭菜以及饥肠辘辘的池焕之终于动起筷子，再次看向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打来的手机。

门口在这时有了动静，脚步声从拖沓缓慢又恢复正常，亓越收起疲惫的神色，看到对方问询的眼神，后知后觉露出抱歉的表情。

“忘记告诉你，我在外面吃过了…”

池焕之放下筷子，看着有些反常的亓越，刚刚满腹的抱怨硬是被压了下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