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吧?”她说话有些飘渺的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现在梦醒了。”
徐滔心口猛然一震,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她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还是以为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是虚幻的,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可是梦里的一切好清晰啊,我看到警察抓了陆步凡走了,医生说苏影抢救无效死亡,我还梦到有人把我关起来,结果我割腕自杀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怎么会自杀呢?陆步凡怎么会被警察抓呢?苏影又怎么会死呢?”周深渺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萧卿安,低低的喃语:“苏影,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是我不信,你看,你还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吗?”
“对了,有人看到邵安哥哥了吗?我想解释的啊,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啊。”她的精神已经涣散,断断续续说着他们听不懂却令他们难受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利剑,刷刷刷刺进他们的心脏。
原来《不问遇见,只为归期》里所写的成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离开C市的时候刚好是冬天,十八岁的生日还没有到来,一个未成年少女到底走到了怎样的穷途末路才会成为如今这样一个模样。
徐滔心痛的闭上双眼,狠狠心一掌劈在她脑后,她高度绷紧的神经瞬间像只被戳破了的氢气球一般快速软弱了下来,抓着萧卿安的手也无力的下垂,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板上。
萧卿安眼里全是泪,看着他,心寒的质疑道:“她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弄昏过去?”
“送她去医院,她这样的醒来还不如继续沉睡下去,何必让她继续痛苦不堪呢?”徐滔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萧卿安经由徐滔这么一说,一拍脑门,急急拿了包和外套跟在他身后,一起去医院。
确实是这样的,清醒的时候记忆里全是伤害还不如继续沉睡,至少在梦里不会有这么多纷争。
到了医院,萧卿安手机刚好响起,是警局打过来的,她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正被心理医生做检查的周深渺,和徐滔说了声便出去了。
“萧小姐,您朋友的公寓已经清理干净,也派了相关人员做了消毒工作,可以正常入住了,还有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眉目,也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相信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陈队公正严明的说道,声音严肃的从里面传过来,而萧卿安听到这话,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记忆紊乱的周深渺歇斯底里的模样,她的眼里曾经的光彩溢溢被空洞无神所取代。
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才华横溢,流光溢彩的周深渺了。
“水落石出又如何?我朋友一个身体受到严重创伤,一个精神上受到严重创伤,就算抓到了罪犯,他们也再回不去了。”萧卿安眼里的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这一幕刚好被从病房出来的徐滔看到,他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叠好的手帕,柔声安慰道:“卿安,我们认识也很多年了,你知道的,对于深渺,我患得患失,和你不一样,你和她是友情,从来不怕失去,可是我不行,我太怕了,只是到了现在,她这个样子,让我不得不放弃了。”
萧卿安眼泪瞬间止住了,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滔道:“就因为她再也不会清醒过来了吗?所以你想要放手了吗?”
徐滔靠着墙的身子似乎疲惫不堪,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拳打在身后的墙上,眼眶红红的,透着隐忍道:“医生说,她记忆并非紊乱,而是将回忆当成了现在,如果一直拉着她从回忆里走出来,只怕她真的不可能好起来了,因为曾经已经拉过一次了,而如今再次深陷回忆,可见她对过去的一切有多么根深蒂固的在意,何不将她送会过去的环境,也许经过刺激就好起来了也不一定。”
“可我一想到,顾邵安对她的不在乎,对她的弃之不顾,想到C市那群虎视眈眈想谋害她的人,实在不想让她再次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伤害。”徐滔恨恨的说着:“可是,我没办法这么自私,她才二十四岁,正是花样年华的时候,我不想往后她的时光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我想她清醒过来,再也没有伤害的走完这漫长的人生,哪怕是以失去她为代价,我也心甘情愿啊。”
萧卿安捂住嘴,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好半响才开口,声音透着嘶哑与压抑:“我们去看看叶慕吧,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醒过来。”
两人并肩走在长长的过道上,身影被从窗口透出的阳光打上一层迷蒙之色,那璀璨夺目的阳光却没有办法驱散他们心底的阴霾与痛楚,像一个个巨大而无形的伤疤,看似渐渐痊愈,却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夜半时分,泣不成声,再多的光芒万丈也照不进他们心底深处笼罩的黑色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