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里很安全的时候,秦云昭躺在地上,浑身绷着的肌肉都松了下来,顿时觉得哪儿都疼,而且特别累,连根儿手指头都不想动。
她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怪鸟,毒蛇,黑雾和鲜血。乱得很但是又控制不住,索性不继续想,猛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从梳妆台旁边的架子上端起石盆,下楼去给宗昀鉴找水去了。
让秦云昭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石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走到青玉柱子前时,秦云昭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跟柱子,然后发现这根柱子和自己在祭台看见的不一样。祭台那里的柱子上都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而这根柱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秦云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过于紧张了,也没多想。蹲下来就从柱子底下大约一丈宽的池子里舀水,边舀水边念念有词地道:“瞅瞅我这命儿,看上的都带不走。被土著生物攻击这么久,连个精神损失费都不赔给我……”
如果萧溯集在的话,肯定会夸赞她:好一个入戏至深形象生动的老娘们儿!
直到将水端到床边的时候,秦云昭看着狼狈不堪的宗昀鉴嫌弃的不得了,但还是掀开被子把他全身上下除了短裤脱了个干净,又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拎出了纱布和药物。
光是给宗昀鉴擦身子和脸,盆子里的水就换了十来盆,丢掉的纱布足足两大卷儿,跑的秦云昭中途吃了三块儿压缩饼干。
等秦云昭把宗昀鉴身上的血污擦干净,露出了那些伤口之后,她觉得这爷们儿命真大。
宗昀鉴现在被她翻了过来,背朝着她,方便上药。
只见他后背上都是五厘米左右的小口子,这样的小口子光是在他背上就有四五十条。最让她惊讶的是,这些小口子一直都没有自愈!
而这四五十条里,见骨的就得有三十多条。这些伤口一只在流血,到最后都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带着血丝的白肉翻成一个个小孩儿嘴的样子,看得秦云昭肉疼。
她从柜子里找到的药都是用胆瓶装着的,上面都贴着纸,用小篆写着作用。其中止血和解毒的药物是最多的,而且都分了粉和丸状。
给宗昀鉴的后背上好了药翻过来之后,秦云昭发现他胸前根本没有伤口,最多只是骨折过的手臂皮下有些淤血。
难道……
秦云昭想起了宗昀鉴捂住她眼睛的动作和她听到的声音——
应该是宗昀鉴用她的血液启动了什么机关,而触发机关之后的危险是从她身后过来的,宗昀鉴的那个动作……那完全是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动作!
想到这儿,秦云昭看着他那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擦干净的,好看的一张脸,眼眶微酸有些感慨:你个猪后丘儿!丫要是不作这个大死,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事儿的了!
想到自己被宁节强行割过的手,秦云昭觉得自己很难过。如果她收到盒子的时候没叫萧溯集,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了……
一边感慨自己遇人不淑流年不利,一边将从隔壁跟被子一起抱过来的衣服给宗昀鉴往身上套。
她大概想明白为什么宗昀鉴说这里安全了,因为她从隔壁给他拿被子的时候,发现被子里藏了好几套道袍和中山装!
秦云昭估计这里应该是宗昀鉴修行的地方?不对不对,谁那么变态来这儿修行,还没等到地方就先被那些六亲不认人畜不分的守门员给弄死了。
想到自己身上也乐观不到哪儿去,又馊又臭的,秦云昭抠了抠脑壳直接脱了个干净,在池子边儿洗漱上了。
宗昀鉴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这儿也没旁人,速战速决后,秦云昭换上了干净的道袍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子。
秦云昭看了一眼第一床被血蹭的不成样子的棉被,嫌弃了一下之后把宗昀鉴往里推了推后躺在了他旁边。
她扭头,看着宗昀鉴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她却提不起半点之前的兴趣——人累到极限的时候,就没有享受美色的心情了。
脑袋刚沾上枕头,秦云昭的眼皮子就沉得抬不起来了。困乏之意一瞬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冲的她直上头。于是也不管宗昀鉴是不是病号,给自己扯了一点被子就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了许多人,但这些人后来围着她撕下了自己的脸,然后秦云昭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猛兽,要将她分食。而她则像个饕餮一样,活生生地将他们都吞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