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红瑛会不会问起她是怎么知道的?祁逾明安的摄像头势必也瞒不住,若是告诉了蒋红瑛,蒋红瑛会不会坏了祁逾明全盘计划?
这个险,她不能冒!
“妈,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啊。”
她死死地克制住了想哭的欲望。
“对我这么疏远,对曲燕婉那个贱妇倒是热情得很啊,还一起逛小区公园,你要宣布的事还是由她开口,你几个意思啊?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她似是越想越气,鸡毛掸子挥得就越来越急。
莫皑手心也越来越红肿,还渗出了鲜血,触目惊心。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莫皑的胳膊,一股力道牵引得莫皑往后退了两步,。
由于太突然,再加上莫皑心神紧绷,站了许久,腿又有些麻,身子止不住地倾泻歪倒,扑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好闻的沉香味侵入鼻息,竟莫名让她的心一定。
耳边,又是“啪”的一声响。
莫皑犹如惊弓之鸟,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可她这次,感受不到疼痛。
耳边,是蒋红瑛心疼的声音,“儿子,你……你冲出来做什么?疼不疼?”
莫皑心头一震,虽然看不到,但隐约猜到应该是祁逾明拉了她一把,随后又替她挡住了鸡毛掸子。
“放心吧,儿子不疼。”祁逾明说:“妈,你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动用鸡毛掸子?”
蒋红瑛重重哼了一声,“你问问你怀里那个女人!”
“怀里”两个字惊醒了莫皑,她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躲在祁逾明怀里,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把祁逾明当成了避风港。
在他怀里,她有安全感。
莫皑不自觉就生出了一丝依恋。
现在被人提醒,她只得从祁逾明怀里钻出来,耳根像是煮熟的虾,红透了。
她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最终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祁逾明也看见了她惨不忍睹的掌心,眸仁一缩,察觉到自己有一瞬的心软,立即撇开头,跟蒋红瑛说:
“妈,你也是,要打,也不能打显而易见的地方啊。要是被人问起,你想让她怎么答?换位思考一下,你会对打了你的人宽宏大度地选择原谅吗?”
蒋红瑛脸上一慌,“我……”
祁逾明继续说:“妈,你消气了没?要是没消,来,照着她有衣服遮挡的部位打几下,把气出了再想后果。”
蒋红瑛把鸡毛掸子丢了,“那个,我……”
她想让莫皑不要告诉祁震,可她支支吾吾大半天也拉不下那张老脸。
最后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坐,“走吧走吧,你爱咋地咋地。”
祁逾明挑了挑眉,“妈,那你好好休息。”
他睨了一眼莫皑,“还愣着做什么?舍不得走啊。”
莫皑赶紧跟上。
回到卧室,一把门关上,祁逾明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小心避过她上开,抓住她手腕,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伸手。”
莫皑不敢对他生出奢望,只默默提醒自己,他是怕自己到祁震面前告蒋红瑛的状,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
“我自己擦就好。”
祁逾明轻笑了一声,笑声中藏着嫌弃与鄙夷,“自己擦?动动手指我看看。”
莫皑面上一僵,不得不伸出了手。
祁逾明抓住她手腕,以防她疼得受不了缩回去。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一顾虑是多余的。
莫皑撑下来了,尽管她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手上完好的皮肤满是汗液。
祁逾明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是隐忍的痛楚,洁白贝齿咬住了唇,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双眸含泪,却始终不肯落下来,也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虽然知道这个女人心性不是一般的坚韧,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撼!
抹完左手,换一只手时,祁逾明忽然说:“莫皑,你是傻子吗?妈打你你就站着给她打?靶子还知道移动。”
莫皑抿了抿唇,“她这次打不到我,一定会把怨气积累到下一次,积累得多了,没准她打得会更惨。”
祁逾明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瞥见电脑屏幕上,原本空荡荡的走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眉心一蹙,手上动作却依旧不紧不慢。
莫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祁闵攸出现在曲燕婉房间外,他手上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似乎是想送给曲燕婉做礼物。
莫皑知道,这只是祁闵攸掩人耳目的方式罢了。他找曲燕婉,一定是有事商量。
她一直看着,看到祁闵攸正要敲门时,忽然将手伸进口袋,摸出电话,接通。
等他挂断后,祁逾明也把药给抹完了。走到桌边把电脑搬到床上,躺好之后,看了一眼莫皑,“上来。”
莫皑照做,接过祁逾明递给她的一只耳机。
屏幕上,祁闵攸进了屋,把礼盒递给曲燕婉。
曲燕婉打开后,里面却不是珠宝,而是一份文件。
莫皑听到祁闵攸问曲燕婉,“妈,莫皑今晚没按照你设想的走,这份文件不是就作废了?”
曲燕婉脸上表情略显狰狞,“作废?这次让那个小贱人逃过了一劫,还有下一次。你等着吧,这份文件迟早会派上用场。”
祁闵攸说:“妈,我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你猜是什么?”
曲燕婉白了他一眼,“不要卖关子,有什么赶紧说!不要浪费时间!”
而曲燕婉说这句话时,祁逾明的手机忽然响了。
祁逾明看眼屏幕,拔掉耳朵里的耳机,接通,“有事?”
祁闵攸说:“我刚才接到表妹的电话,她说她这几天忙得很,差点忘记了一件大事。莫皑之前不是去了古城吗?后来她看到莫皑急匆匆地跑进影视城,像是在找什么人,没找到就失魂落魄地站在摄影棚底下,那模样惨兮兮的。你说,她是因为什么人变成那副样子……”
莫皑心脏一抽,祁闵攸嘴里的表妹说的应该是夏晓珊。没想到自己那天偶尔的放纵,竟然会被夏晓珊悉数看在眼里。
是她倏忽了。
莫皑忍不住撇了一眼祁逾明,幸好他没听这段,不然她要怎么解释。
还要继续听曲燕婉是怎么分析的,耳机忽然被扯掉。
扭头,便听祁逾明说:“莫皑,之前不是说如果我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一定竭尽全力。现在,你效忠的机会来了。”
莫皑抿了抿唇,对效忠两个字有些无语,很想问问祁逾明,直接说让她帮忙很难吗?
半个小时后,莫皑推着祁逾明出了祁家老宅的门。
有佣人关心地问两个人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莫皑羞涩地笑了笑,看着祁逾明的眼神,充满柔情,“我想我妈妈了,逾明带我出去放孔明灯,说是这样可以将思念上达天听,这样上天就能让我和母亲尽快见面。”
那佣人忍不住嘲笑道:“少爷,少奶奶,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迷信。”
莫皑摇摇头,刚要说话,祁逾明开口催促道:“走了,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莫皑赶紧推着轮椅走出了祁家老宅的大门。
走远了,还能听到另一个佣人说:“你懂什么?小年轻就喜欢玩浪漫……”
小区里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一颗颗灼亮的星星。
莫皑推着祁逾明的轮椅,前面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吉普。
在一处坏了的路灯下,莫皑和那辆吉普车交汇。
那辆吉普在莫皑身边停下,车窗降下,借着车里的光,莫皑看清了车主刚毅阳光帅气的脸。
莫皑看着这张脸,蓦然觉得有几分熟悉,可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那人嚼着口香糖,“美女,F座别墅区怎么走?”
莫皑给指了方向。
那人升上车窗,也没说一句谢谢。轰足了油门,迅速按着莫皑的方向开走。
莫皑收回视线,继续推着轮椅往前面走。
轮椅轻了许多,因为只是一个模型人偶!
至于祁逾明,在刚才那辆吉普车上。
莫皑推着轮椅走到一个空旷处,将模型人偶腿上的孔明灯拿起来,将纸撑开,点燃火源。
孔明灯缓缓升上了天空。
明黄色的火焰随风摇曳,点缀在青黑色的夜幕下,是极美的一幕。
莫皑双手合十,虽然刚开始放孔明灯只是一个幌子,但此刻看着它缓缓升上了天空,心中蓦地被酸涩的思念滋味填满。
她是真的想妈妈,想她是否平安,很想很想……
夜,十分安静。远处,荷花池中的蛙声聒噪地传来。
夏季的夜晚蚊子最多,黑墨墨的一大片。莫皑出来时换了长袖长裤,依旧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夜风吹得周围树木娑娑地响。
在这种情况下,莫皑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她拼命压制住胡思乱想,耐心地在她和祁逾明约好的地方,等着他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莫皑心脏狠狠一抽,漆黑的深夜,越是什么都看不见,思绪便越泛滥,害怕也会被放大数十倍。
莫皑想到了之前漓江海滨公园那晚,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她开始跟轮椅上的模型人偶说话,意图打消这些人对模型人偶的试探。
“祁逾明,我觉得我们两个挺像的。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也有。你的家庭不幸福,我的家庭也不幸福,但我觉得你比我幸运多了……”
心神慌乱之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谁在那里?”有人喊,电筒的光照在莫皑身上扫过。
莫皑右跨了一步,挡在轮椅面前,“你是谁?”
“保安!”那人答了一句,向着莫皑走过来,“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片别墅区的保安制服很好认,他身上没穿制服,多半是假扮的。
莫皑心里多了几分戒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跟我先生出来散步,这就马上回去。”
她说着,转身推着轮椅往前面走。
那人沉声道:“站住,我看你在这里很久了。轮椅上坐着的那人也很久没动过一下,我很怀疑你们的动机,请你配合我检查一下。”
莫皑身体僵硬,要是检查,必定露馅。
思量间,那朝着莫皑一步步走近。
“小姐,请你让一让,不要为难我们。”
莫皑拦在轮椅面前。
那人伸手将她一拨,之后离轮椅更近了一步,手电筒一扫,照在模型人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