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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隔着屏风，是而阿渡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听到自己说完这句话时明显愣了一下，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她们说是太子殿下巡查时刚巧碰到一恶霸正在欺侮楚楚姑娘，一问才知道那楚楚姑娘家被水淹了，无奈之下才跟着瞎眼的爷爷在街边唱个小曲赚些吃饭钱。”

……这是什么三流话本子的展开，陆晚之心里默默腹诽道。

“后来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那楚楚姑娘就跟着太子殿下一同回府了。”

陆晚之轻轻哼了一声：“还能发生什么，不就是那李昱见人长得好看又会唱小曲儿吗。”

阿渡低声反驳道：“不对呀，小少爷不是你跟奴婢说太子殿下是……是那断…断袖吗？”

陆晚之：“……”

……差点忘了这茬事，陆晚之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嘴硬道：“断袖怎么了，断袖就不能喜欢美人了吗？”

阿渡了然地点点头：“也对，城里的那个王员外不就是光明正大地养了一个男妻吗，奴婢还听说那男妻还常跟着正房那位一起逛胭脂水粉呢。”

这都是哪里听来些乱七八糟的，陆晚之觉得有必要让这丫头多读些圣贤书了，而全然忘了这些事十有**是通过自己的嘴传于她听的。

阿渡伺候着陆晚之换好寝衣，陆晚之朝窗外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李昱还没回来？”

“奴婢不知道，”说完还极有眼色地补充道：“小少爷放心，眼下咱们都出宫了，太子殿下又让您穿着男装，怕也是寻不到什么理由来咱们院子了吧。”

“你说的有道理。”陆晚之心里有点美，想着自己终于又可以久违地一个人占着大床了。

阿渡思忖着白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茶楼里听到的那一段，怕自家小少爷又同前几天那样焦虑地睡不好觉，便把江太医那副安神助眠的方子拿出来亲自熬了一碗药，好说歹说地哄着人喝了下去，又陪着他一同看了会话本子，待看到人有了睡意，这才吹了灯悄悄地退了出去。

于是一夜好眠。这天陆晚之与往常相比便起得格外早。早膳是炖得软糯的八宝粥、二三样小菜跟几只皮薄馅大的灌汤小笼包。

他一口咬下去，瞬间爆出鲜香的汤汁，满足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待咽下去才慢悠悠同阿渡开口道：“这厨子倒是可以考虑带回皇城。”

阿渡见他喜欢，便又夹了一只蘸了醋放在他眼前的小碟子里，答道：“这都是楚楚姑娘做的，说是要感谢少爷。”

行吧，不仅长得美，会唱小曲儿，就连厨艺都是一绝的。

陆晚之又夹了一只塞进嘴里，觉得阿渡这次醋明显放得有些多了，吃起来都隐隐有些酸了。

他正想让她少蘸点儿醋，就听到门外齐齐响起“恭迎太子殿下”的声音。

二人的关系虽然在路上有所缓和，但之前在宫里发生的事他毕竟不可能当没发生过，是而他见到李昱还是有些微妙。但那李昱明显不这么想，先是自然地在陆晚之旁边坐下，又自然地吩咐下面人拿一副碗筷，好似二人之间什么事都未发生那样。

陆晚之见状气得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想着自己左右既然都已填饱了肚子，便欲离席。刚一站起眼角余光就瞥到一抹倩影端着盘子随众人走了进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没吃饱，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便又坐了下来。

李昱看了他一眼，陆晚之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陆晚之心里不舒坦，便琢磨着想给李昱使绊子。碰巧这时李昱面前刚摆放了一份新出笼的小笼包，他便开口想让阿渡放到自己面前来。谁知才刚喊了个名字，就看到盘子上多出一双筷子，小心地夹着其中一个放在了李昱的小碟子面前。他循着往上一看，这不正是那个什么楚楚姑娘吗？

陆晚之最近几天心里本就不畅快，看到这一幕又想到凭什么他李昱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跟什么楚楚眉来眼去的，一时更添委屈。

他气得牙龈发酸，怎地，当他这个正宫太子妃不存在是吧？

偏偏阿渡这个没眼色的，以为自己主子嘴馋，还颠颠地又夹了一个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上。

陆晚之公子哥脾气一上来，重重地往桌上扔了筷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阿渡见状连忙向李昱告了罪就想追出去哄自家小少爷，但脚步都还没迈开就被李昱阻止了。

李昱找到陆晚之的时候，后者正在祸害前江南巡抚的那些昂贵的花花草草，走得近了，还听到那人边拔还边嘀嘀咕咕“吃死你”“登徒子”之类云云。

李昱愣了一瞬，刚想再走近一点听仔细些，这时陆晚之却突然转过身来。后者明显没想到自己后面还站着个偷听的，被他吓得后退几步，重重地跌坐在了花丛中。

李昱上前几步伸手想去拉他，陆晚之却跟没看到眼前的手似的，手撑着地就想自己站起来。刚一动，脚腕处就传来一阵剧痛。

李昱矮**去，半跪在他身前，小心地卷起他左腿的半截裤腿，看到脚踝那里红肿着。他心下有些懊恼，若不是刚才自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人背后，后者也不会吓得崴了脚。

陆晚之本就心里憋着气，眼下脚踝那里又疼得不行，当即便委屈得红了眼睛，嘴上还不饶人道：“你没事站在我***嘛？！”

太子殿下难得词穷，刚想寻个由头转移个话题，抬头便看到人红了眼睛。

“很疼？”

陆晚之白了他一眼：“废话。”

说完还嫌他颇为碍眼似的，气呼呼地把他的手拍掉，没大没小地吩咐道：“把赵四给我叫来。”

赵四，就是之前那位跟在他后面付钱，后来因为钱不够还回府拿的可怜的侍卫长。

“叫来作甚？”

陆晚之指了指脚踝：“站不起来，让他来背我。”

只可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昱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么多侍卫偏偏陆晚之指名道姓地让某人来背，一时他真有种冲动想说“那钱其实还是自己出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失了风度，只一脸高深莫测地应了声，身体却不动声色地往前，趁着陆晚之不注意，一手扶着他，另一手抄过他的膝弯。

陆晚之下意识环住人的脖子，看到李昱勾了勾唇才反应过来，用没伤到的那条腿蹬了蹬：“李昱，放我下来！”

他可没往什么不成体统那方面想，只觉得一个男子被另一个以这种方式托抱着，委实有些太没面子。

“不放。”李昱说完还很刻意地抱得更紧了些。

陆晚之虽然知道太子殿下私下一直挺厚颜无耻的，但没想到能厚颜无耻得这么光明正大。要不是碍着他是太子，他甚至都想一巴掌呼上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沿路碰到些仆人还一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一样，更是害得他险些羞愤欲死。

好在这段路不长，那李昱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地，把他带到了离他自己住的比较近那个院中。请了大夫来检查后，好歹没伤到筋骨，只开了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并嘱咐这些天静养即可。

他脚腕上被抹了药膏不便走动，可他又不想躺到李昱的床上，见榻上放着些书，便慢慢挪动过去想拿一本来看看。谁知他刚随手拿起一本，一份压在底下的奏章就露了出来。陆晚之心头一跳，下意识目光瞥向房屋门口。李昱正在同他的下属低声吩咐着什么，显然没注意到自己这里。他趁着人不注意，迅速地翻开奏章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