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伸出一根手指, 打断苻翎的沉思, 提醒他他道:“公子,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您想好问什么了吗?”
苻翎这次递过去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 “老先生,我想知道这信封里画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老先生接过去将信封拆开,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展开后是一个蒙面黑衣人的画像。
“粗眉, 左眉两颗黑痣,吊梢眼, 虽然蒙着面,但还是可以观出轮廓的, 方正天圆,应该长得一般。而这眼神犀利却有狂性不足, 做事定是不大沉稳,这眼神中还有点嗜血,应该是个杀人不长眼的魔头。个头吗, 就这个上下五五比例下来, 不高。他手中所使兵器是弯月刀,应该不是汉人。”
老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 去格架上翻了好一会儿, 最后从一个最底部的位置, 取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竹简, 递给苻翎。
“应该是他。”
苻翎把竹简展开, 看到生平录主人的名字后,神色大变,差点就没有坐稳摔下椅子,坐正之后他捂了自己心口喘了好一会气才渐渐平复下来。
“公子,您没事吧?”老先生见他难受,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让他喝了顺顺气,苻翎摆手拒绝。
“无事。”苻翎努力使自己心境稳定不来。
原来竟然是那个人吗?
如果是,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无尘和那人究竟有什么仇怨,非要这般让人家家人在长安都快待不下去了吗?
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苻翎那一刻甚至在想,当年母亲是不是被人陷害才被父皇弃于废院中,被父皇的其他妃子夫人欺负得落下一身病,最后还在她的水里下毒,企图毒死她腹中的孩儿,也就是他。
他没死,却因为母妃在怀他的时候得不到妥善的照顾和被人下毒,所以才落得他出生便是体弱多病。他哪里是什么天生不足,只是被害成如此的而已。
母亲生来是楼兰最受宠的公主,远嫁到长安来,却最后死了,凄凉地葬在荒郊野外,还是照顾他的那个丫环偷偷葬的。
母亲啊,孩儿不知道您当年受了多少苦和委屈。但我知道,你拼命让孩儿活下来,已经丢了性命。
我绝对会像嬷嬷教导我的那样,这一辈子一定要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人,谁若是欺负无尘,我要让他以命相偿!
而我,也要为您报仇!让您在九泉之下安心。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异色,像是些许坚定,却更像是恨意。
他抓着竹简的手,指节捏到青白。
“客人,慢走。”老先生接过少年递上的大锭黄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改之前正襟危坐的沉默样子,掀了一角黑纱将黄金捧到嘴边狠狠一咬,差点把他牙齿咬断,喜滋滋地赶紧收起来,坐好等下一个客人。
苻翎抓着门环拉门的时候,整张脸阴郁到了极点。
敢欺负我喜欢的人,我要你死无全尸!
苻翎走出门的时候,另一个站在门外摸到蓝色牌子的人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想开口骂人,但看到苻翎脸上那一片阴戾有些吓人就噤了声,径直进去了。
他出来后,那些和他一起来的侍卫们等得都快睡着了,歪七八倒地蹲在千机阁的台阶上等着。
苻翎这一进去,时间实在有些长,便也理解他们,推了一把抱着剑啄着小米头的云昭。
云昭被推醒了,赶紧把兄弟们叫起来。“别打瞌睡了,都起来!”
苻翎从千机阁里出来心情有些糟糕,面无表情地朝东边一个卖兵器的摊位走去。
“爷!您忘记带面.具了!”云昭举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追上苻翎。
苻翎一摸脸,果然是,他什么时候取下来的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