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饶是几十年的老江湖,自认对女主人有几分了解,然而被对方这样一问,当即也愣了一愣,颤着唇上两撇白胡子问:“恕老奴愚钝,夫人眼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小泽那孩子被我惯坏了,日夜不着家是常有的事……”
谢锦云面无表情地打断徐忠:“我知道他在哪,也知道他做过什么。”
徐忠两只老拳在身侧攥紧,他活到这把年纪,要说各色人等见过不少,但论狠毒跟心机之人,能出谢锦云左右的怕是没几个。
只是先前她好歹忌惮老爷,无论什么心思都只能藏起来,眼下老爷不幸,她果真是连半分忌讳都没有了,更别说过去几十年的主仆情分。
“夫人,”徐忠微微弓腰,尽可能压着怒意,恳切道,“老奴伺候叶家三代,当年老太爷仙逝前托付老奴好生辅助老爷,三十余年,老奴不敢居功,但老爷今天突遭横祸,老奴少不了要查个分明,如果真如夫人所疑,别说小泽只是我收养的孙子,就是我徐家亲骨血,老奴也绝不会心软徇私。”
“老爷的事我会一查到底,不劳你再费这个心。”
谢锦云不耐烦,话锋又一转,严厉道,“至于小泽,叶家向来待他不薄,少爷对他更是掏心掏肺地好,而我也自认对得起他,谁想到他这样顽劣不堪,狼心狗肺到这种程度。徐忠,他是你一手带大,想你也忍不下心训责,不如让我代为照看几天。”
谢锦云说完,并不等徐忠再说什么,甚至在场的百号人等,她谁也没有放在眼里,只用一个眼神示意,早有人围拢过来,将徐忠和少数几个“不识时务”的部属“请”上了车。
周成天此行过来,原本就只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至于叶家的事,在情势还不明朗之前,他是不方便掺合的。
况且往深了说,叶圣吴是自己多年好友,渊源不浅,他出事前还跟自己推心置腹喝过酒,虽然起因很复杂,但总而言之,谢锦云掌权下的叶家真要追查起来,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所以审时度势权衡利弊,谢锦云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大事化小,对周家包括周成天自己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如此一想,周成天在跟谢锦云匆匆对视之后,也就十分坦然地领着自己的人散开了。
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就冰消水溶归于平静,谢锦云又停留片刻,简单做了些交代后,也独自回到楼上。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门口空无一人。
这也是谢锦云的命令,现在是决定叶家命运的关键时刻,叶圣吴死是咎由自取,但叶柏呈是她心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她绝不容许任何可能影响手术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