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泽心里顿时一紧,痛得他呼吸都屏住了,这要不是难受得厉害,叶大少又怎么肯露出半分软弱来。
“小泽?”
徐沐泽眼里有泪,叶柏呈一喊他,泪水就应声落了下来,他没管,问他:“怎么?”
叶柏呈伸手拉他的手,两只手都是冰凉的,谁也暖不了谁。
“你去上学好不好?”
“你呢?”
徐沐泽问的是傻话,叶柏呈当然哪里都去不了,但他心里想问的话又问不出口,他在害怕, 谁也不能保证他离开后叶柏呈会发生什么,可是他守着,叶柏呈也不会好过,他不愿意他看到他对自己身体失去控制的样子。
“好不好?”叶柏呈坚持。
徐沐泽只得让步:“我等你妈他们过来就走。”
叶柏呈默许了,他没力气,虽然努力撑着没睡,眼神却看得出来,并不在徐沐泽身上。
徐沐泽把他的手送回毯子下。
门外很快就有脚步声,这次真的是谢锦云,火急火燎忧心忡忡地出现在门口。
叶柏呈又张开眼看徐沐泽。
那意思徐沐泽明白,谢锦云来了,他就该走了。
他起身对谢锦云微微欠身,叫了声“夫人”,谢锦云的目光只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人已经走到床边去看叶柏呈。
徐沐泽退到边上看了一会儿,沉默地出了门。
他没有去游戏厅,也没有在外面闲逛的心思,反而突然觉得他应该去学校,那地方没什么好,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 ,但他还是决定去一趟。
徐沐泽连书包都没拿就去学校了,他是学校的“名人”,这张脸就是通行证,没人敢因为他没穿校服没背书包,就把他拦在门外。
教室里正在上课,但徐沐泽过去就是一颗昂贵的“老鼠屎”,有他在班里就不会太平,虽然很多时候他并没有做什么,那些跟着他混吃混喝的小弟们,总有各种办法将他的恶名发扬光大。
他已经好多天没出现,一进门所有人都看过来,老师脸色不佳,同学里却大多很兴奋,仿佛他是他们的催化剂,让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立马精神了。
徐沐泽想起叶柏呈,但他很快把他从脑子里揪出去。
他在自己座位上坐下,破天荒没有趴下来睡觉,而是端坐着问讲台上的老师:“还没下课吧老师?不继续讲了吗?”
同学们一阵哄笑,孙海洋从前桌回头笑着说:“徐爷今天心情不好,靠听课折磨自己。”
“滚蛋。”
徐沐泽不理他,撑着头看讲台上。
事实上之后每一堂课,徐沐泽都很认真地听讲了,尽管因为睡觉还有逃课太多,很多东西他只听了个似懂非懂。但其实并没有关系,考试那些离他太远。
终于放学了,徐沐泽跟在其他人后面从教室出来,孙海洋像往常一样往他身边凑,他嫌弃地踢他屁股,孙海洋这才敢嘻笑着问:“徐爷,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昨天做了个梦。”徐沐泽说。
“哈?什么鬼?”
“我梦到我快死了。”
孙海洋一愣,接着大笑:“靠,徐爷这是要开始讲鬼故事了吗? ”
徐沐泽跟着笑:“没兴趣。但我想万一呢,所以好歹来学校装个样子,哪天真要死了……”
“呸,神经病啊!”
孙海洋不顾徐沐泽不肯给人碰触身体的坏毛病,愣是跳过来勾肩搭背,徐沐泽尽管不悦,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把人从身上扯下来丢开。
“梦都是反的……”
徐沐泽只是笑。
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孙海洋不习惯,嚷嚷着徐爷一定是梦靥了,需要去游戏厅解秽。
一直玩到天黑,孙家的电话又打来催人了,孙海洋哀嚎徐爷救他,徐沐泽分神骂他,他的车立马就窜到前面冲过终点线。
孙海洋兴奋地冲过来抱徐沐泽:“我天,看我把谁给菜了?!徐爷,赶紧叫我一声师傅,我带你玩!”
徐沐泽点了一支烟抽上,没好气地骂他:“赶紧走,你妈等着给你喂奶呢。”
孙海洋意犹未尽,却不得不走。他跟徐沐泽不一样,他们家四个孩子,他排老三,上头大哥已经跟着他爸做事,老二出国留学念商科,将来也是要来分家产的,老四是女孩,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就他在家里的位置不上不下,他妈怒其不争,好说歹说无数次,他渐渐明白自己未来堪忧,这才有了收心的念头。
孙海洋一走,徐沐泽结账,给了那个总跟着他的服务员一笔不小的小费,看对方乐得脸颊绯红,他也跟着心情不错。
徐沐泽到路边拦车,报上医院地址,然后靠在座椅上兀自发笑。
真是愉快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