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辞的腰间常年挂着一截被施了随身咒的通音短笛，她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那截短笛，暗叹少年人终究沉不住气，稍不留神便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但这样的直白，才该是这个年纪正常的反应。

“多放的消息中，是不是包括告诉你，花酌可能是杀死你双亲的凶手。”

提及父母之事，戴启元终于变了脸色，姆指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剑鞘上的流苏，却仍旧不敢造次。

明明此刻眼前的女人并未施加威压，戴启元身上那种月府门人特有的对“孟长老”的恐惧，叫他此刻既无法耿直脖子叫板，更无可能开口撒谎。

屋外忽起一阵妖风，黑云散去，皎洁的月光从左侧的窗子照进来，恰好照到孟长老眼前的黑纱上。

短笛也发出了几声幽微的声响。

孟长老脸色一变，将头往右边一侧，似想躲开那些光。

“即便杀你至亲之人确实是花酌，你又能拿她怎样。加上今年四月被屠的颜氏，花酌光灭门就灭了十一家，‘战绩’超过之前几任魔尊的总和。“

修真界人情冷漠，大家族已然少见。有些结为道侣隐居山间，生下一儿半女，便也算自成一家。如今的颜氏是少见的有百年家史的家族，却也一朝覆灭。

戴启元抿紧嘴唇，不发一语。他生性温和，极少讨厌某个人，但孟长老必定占了一个位。

是孟归辞把他捡回来的又如何？

十几年来不闻不问，掌门师父还次次叫他要感恩，要对她亲厚。

然而自有印象起，那份恩亲仿佛假的一样，只有疏离是真的，漠视是真的。

若非涉及到父母之仇，他万万不会上赶着凑到她面前。说不定连他父母的死，让他变成孤儿，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他走到窗边将帘子拉下，“既然长老嫌启元碍事，启元就不多打扰了，告退。”

临出门前，还记得将门带上。

屋内归于寂静后，孟归辞感叹自己的师姐教导有方，不像自己……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那截短笛吹了几个音。

风乍起，刚才被戴启元拉下的窗帘向内掀开，一个身影倒着踩在屋檐瓦片上。

“足下生根”这样的初级小法术人人都会使，入门弟子使出“走壁”的效果即可。而法力越高的人，便可行走在更轻薄的东西上。例如此刻，短发女子足下那一片薄瓦，稳当得仿佛并无重物垂挂，这便足以显示，窗外之人的法力了。

与记忆中少女轻灵的嗓音不同，那人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问：“师父，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