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温热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后背，余航的脸瞬间涨红，但身体的触碰招来了不好的记忆，令他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往前蹿了一步。

殷扬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张心有余悸的脸，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往前踏了半步，却见余航又后退了一步，心思敏感的少年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逼你？”没等余航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你没必要勉强自己跟我相处，讨厌我的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不是的。”余航背抵着书架，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他闭上眼，似乎看不见任何人才能将残破的内心揭开来，“我做不到和主动人交流，也害怕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推拒逃避，都是本能反应……”他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张纸，递给殷扬，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他这辈子的勇气，他靠着书架慢慢滑到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臂弯中，那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声音哽咽，“殷扬，我也想跟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我做不到…”

那是一张心理鉴定。

姓名：余航

…………

鉴定结果：自我封闭

后面的字殷扬一个都看不进去，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看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心仿佛被人攥了一把，又酸又紧，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伸出手想要将人抱进怀里，却又害怕吓到他，加剧他的病情。殷扬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自我封闭，每个人都有伤疤，刨根问底地揭开，结果只会是血淋淋的。

那块遮羞布后，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余航。他不愿看殷扬在看到鉴定书后的表情，是震惊还是厌恶？他不想知道。

恍惚间，余航听到殷扬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沙哑干涩。他果然还是厌恶自己的吧？余航心想。

“对不起。”他听到殷扬向自己道歉，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结果殷扬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极为认真，“余航，对不起。”

那个极为张扬的少年此刻放下了所有的自以为是和骄傲，低下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语气真挚：“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们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余航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看见他朝自己伸出手，“不管之前经历过什么，我希望能够尽我所能帮你走出来。”

两手最终交握在一起，殷扬将他拉起来。

余航克制住骨子里的恐惧与不适，给了他一个极为短暂的拥抱，可以说是一触即分，但好歹是一次主动的肢体接触：“谢谢你。”

谢谢你在知晓后让我能有一丝保留，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怪物，也谢谢你……在无尽的黑暗中为我带来一线天光，照亮我踽踽独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