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车的却是叶瑜。
刹车失灵,车直接撞向公路的防护带,滚下悬崖。
叶瑜从烈火里爬出来,九死一生,他受伤严重,身上近百分之四十的烧伤。
叶瑜在医院里面休养了很久,而沈非墨落到了程时晚手里。
直到今天,他才通过林其成,知道了他的下落。
再见到叶瑜的时候,他已经瘦了一大圈,棱角愈发分明。
脖子处隐隐约约还有骇人的疤痕,那是那场车祸的痕迹,离死神只有咫尺距离。
他差一点就不能站在这里。
沈非墨从床上起来,靠近,无声无息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他抿唇,没有任何一句话,眼角却酸涩发红。
他还在,真好。
叶瑜的眼睛底下是乌沉沉的一片,声带受损,已经不再清亮。
他对沈非墨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对不起。
而他何尝需要道歉?
沈柏对他来说有养育之恩,他不能不报答。沈家倒台,分崩离析,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离弃。只要沈非墨还在,那么,他的存在便还有意义。
沈非墨就是沈氏的新主人;就是他听之任之的上司;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主旨——无条件为之效劳。
这是他从十岁开始就明确的事情,在他年轻的生命里贯穿了整整八年之久
就算不为别的,兴许也为了当初他从骨血里取出来的一块钢板。
叶瑜告诉沈非墨,“我车祸住院以后,沈砚一边在照顾我,一边在也在寻找你。”
“安海平那个案子闹得很大,他猜出来凶手是你。他其实很了解你,甚至比我都要了解,可他不善表达而已。”
安海平所囚禁的漂亮少年,黑发,白衣,出手狠戾,开枪果断。
“然后,沈砚和我说,他暂时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叶瑜的语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和他眸子底下的光一样白蒙蒙的。
“我以为他是去救你的,却没有想到,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下来。”
……
沈非墨沉了一口怎么样都喘不过来的气,“叶瑜,我连累了他,不能再连累你。”
“我以后做的事,可能还会付出更多代价。”
口吻沉沉,语气冰凉。
“所以,你走吧,早点远离我,或许这对你是好事。”
叶瑜的拳头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少爷永远都是我的少爷,而我永远也都是沈家的人,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语气分外坚定,他直直地看着他,“所以,我会不走的。”
林其成在一旁鼓起了掌,手心厚重沉闷,他感慨,“年轻人就是有血有肉,沈非墨,既然叶瑜愿意在你身边待着,那不如就让他待着吧。”
多值得信任的心腹。
“我听说非若小姐的事了,这段时间不如让我去照顾她吧。”
他依然看着他。
沈非墨抿抿唇,干涩地挤出一个单音节,“好。”
父亲车祸,母亲自杀,沈砚坐牢,叶瑜严重烧伤,而双胞胎妹妹被人糟蹋到精神不正常。
身体的,心理的,那样多的痛,全都狠狠捶打于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
遍体鳞伤,无人可以体会那种从此以后,再无光芒的人生。
沈非墨杀了安海平,也杀掉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鲜活的,张扬,会笑会怒,热血又好玩的男孩子,从地狱里向死而生,脱去稚嫩,换上布满荆棘的骨头。
他喜欢鲜血的味道,他喜欢痛,他也喜欢黑暗。
程欢不是不无辜的,至少有一半的责任,需要她的母亲——程时晚来承担。
除了那些联手算计沈柏的股东、对沈氏虎视眈眈的对手,还有一个程时晚。
没有错。
她才是那个他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好好算账的人。
沈非墨坐稳执行总裁的位置,花了近四年的时间。
他将势力连根拔起,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不留任何一点后患。
他用一切血腥暴力的手段向那些人十倍讨还。
他在各个地方,合个区域大力发展、投资,产业渗透到全国根基,遍布世界,沈氏在他的手里愈发变成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存在,没有谁可以与之相抗衡。
黑的,白的,犯法的,不犯法的,最危险的,最安全的。
没有弱点,没有底线。
和他父亲太不一样。
沈非墨云淡风轻,在A市覆手为云,控制住大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人人皆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