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其成很直白地告诉沈非墨,“我答应这个交易,当然,我也希望我们不仅是盟友,以后也会成为朋友。小少爷,我很欣赏你,比你父亲,你似乎要更适合在政商界生存。我想,我应该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慢慢长大吧,以后你会更令我刮目相看的。”
他起身,一直紧端着的面容终于在那一刻松懈,“留在这里,多看一看金融方面的书,你毕竟还小,给你三个亿你兴许还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空缺。”
整理了一下西装,准备转身离去,沈非墨却叫住了他,沉沉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倒也不必,我说了,是我应该要感谢你。实际上,我还没有和谁说过什么很正式的谢谢,小少爷,你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林其成对着他笑了笑,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次,也不知道这笑容背后又是什么含义,兴许只是习惯使然,兴许是善于伪装真实的情绪。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如果你想要枪——”
然后,林其成从西装内拿出了一抹沉甸甸的乌黑,伸出手,将枪支滑向了沈非墨的方向。
速度放慢,渐渐停下,黝黑深邃的枪口正对着他,仿佛快要从那个小口子里,将人彻彻底底地吸进去。
沈非墨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子弹会在人体内碎裂开来,中弹的人,会死得很痛苦。”林其成告诉他,“我四十岁那年从国外特意定制的,当做是那年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不过,从现在开始,这把枪是你的了。”
沈非墨没有说话。
那把枪,很迷人,杀人的时候,应该更加迷人。
而林其成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陆娆身上,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女孩,却也算不上什么平常人了。
“沈非墨他可真是个狠角色,安海平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了,他下手也真够厉害的,陆小姐,你见到血不会害怕吗?”
陆娆点头,“害怕。”
“既然害怕,你还是可以考虑我刚才的建议,去国外念个书,对你来说好像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了,我选择留下。”
她却回答的很果断,早就说过,她也不算什么正常人了。
林其成顿了一下,他从来不会劝别人一遍又一遍,于是他说,“也好,只不过,陆小姐可千万记得,你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和小少爷变成一个样,他啊...可是要做大事的。”
他又笑了出来,而且笑得最为爽朗,不知最后那一句话,到底寓意何在。
嗯,沈非墨确实是要做大事的,他不像她,陆家早就在三年以前连灰都不剩下,她无可奈何。
他还有仇恨,并且在仇恨之中日渐走向极端,而她似乎还可以看得到最初的影子。
陆家的大小姐,从前也是开朗阳光的女孩儿,偶尔,也会从她眸子最浅处可以窥见,可沈非墨的过去,却自那个地下室以后,荡然无存。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在杀了安海平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从前的沈非墨。
所以当程欢这个女生,在她面前展现出那样多的照片之后,陆娆也有点惊讶。
她所认识的沈非墨,已经是那个杀过人,经历过安海平的残暴之后的沈非墨。照片上的少年依然是一头很柔顺的黑发,和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像,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那场劫难硬生生地在他身上打下烙印,又残忍地剥夺了他一切美好的过去,沈非墨从未和陆娆提过十八岁以前,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而照片上另外一个男孩子,叫沈砚,陆娆其实是知道的。
当初那些瓜分掉沈氏的股东,后来皆被沈非墨绑架了妻女,他凭这一点威胁他们放权,他要的就是沈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当然,当他真的拿到全部实权以后,股东们的下场就是全部被灭口,一个都不剩。
他说,他不会给自己留后患。沈柏就是因为心软仁厚,才滋生了这样一群吃里扒外,贪得无厌的东西,最后葬送了他的命。
沈非墨的背后是林其成的军队,他并不阻拦他肆意滥杀,反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狠到什么样的一种地步。于是,沈非墨更似一个嗜血的恶魔。哪怕连两岁的小孩,都死在他的枪口之下。
他笑着和林其成说,“你这把枪很好用,我很喜欢看他们死前痛苦的样子。”
而林其成点了点头,“你可比我当年用得顺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