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抱膝坐在病床上，声音微弱孤寂，病房只开着窗前小小一盏灯，灯光昏暗。

“你别这样说。”叶瑜摇头，“不仅是为你，沈家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愿意这样去做。四年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把我们都当成了很重要的亲人、朋友。”

“不管是谁被欺负了，他都不会不管。”

面容白皙到病态的少年抿了抿菲薄的唇，他没说话，目光沉沉。

“阿砚，我明白你一点都不讨厌他，小少爷虽然是小少爷，但他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微微波动了一下眼帘，玻璃似的瞳孔仿佛注入了一丝半缕的灵魂，他说，“嗯，沈非墨很好。”

心扉一点一点地被打开，用了四年之久，他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叶瑜笑了一笑，“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沈先生和沈夫人对我们有养育之恩，非若小姐也从来把我们当亲人看待，我们不会再过像孤儿院那样的日子。”

沈砚抬起头，眸子底下的薄雾化开，如水一般，温温和和。

沈非墨是光，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会看到希望。

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喂，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在讲悄悄话。”

叶瑜：...

沈砚：....

沈非墨在病房里躺了快半个月，直到今天早上才拆钢板，晚上就活蹦乱跳到处折腾。他大晚上无聊，打算去找隔壁弟弟们玩，结果就撞见这两个人坐在一张床上。

“鬼鬼祟祟。”

他“哼”了一声，一切不带他玩的活动都是鬼鬼祟祟。

“你这偷鸡摸狗的样子才比较像鬼鬼祟祟吧.....”沈砚无奈吐槽，“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沈非墨却满不在乎，他笑着跳上了床，幸亏VIP病房的床大，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三个人，甚至还大大咧咧地一躺，“真舒服。”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反而精气神都很足。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说你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沈砚依然不怎么给他留情面，“可惜可惜。”

叶瑜忍不住抿嘴偷笑。

沈非墨果然一下子坐了起来，“胡说八道，少爷我依然花容月貌，养一个月就回去了。”

其实，不仅没有毁容，反而是哪里变得更加好看了，大概是脸上带伤，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之美，这种感觉比百分之百纯净的玉更值得细细品味。

“所以，小少爷你应该早点休息，这么晚还不睡觉，不利于养好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沈非墨不满，“语气和吴妈还有我妈一模一样，沈非若都比你爷们儿。”

“为了你好。”

叶瑜丝毫不介意他这么评价。

“本来想过几天再说的，不过你们既然都在，那也挺好的。”

沈非墨坐直，郑重其事地拿出了四块硬邦邦的金属，每一块儿都亮到反光。

“今天早晨一共从我身体里取出了四块钢板，本少爷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沈砚和叶瑜愣了一下。他想...做什么？

他动了动喉结，“你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一人一块，如果嫌弃，那就当我没有说。”

沈非墨虽然一脸无所谓的语气，心脏却忽然很用力地跳了起来。

他以为，这比私人更私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再比从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