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非若的墓碑前,下了很大一场雨,沈非墨撑着伞,一身孑然的黑色,孤独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他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面容,再没什么比那个更薄凉落寞。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无法脱离彼此而独立存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像并蒂芙蓉,其中一朵枯萎,另外一朵也活不长的。
沈非墨不是芙蓉,他失去了半条命却必须要活着,生而为人,有时候很残忍。
叶瑜不想要这个陶瓷瓶也变得不完整。
他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手在那一瞬间跟着颤抖了一下,碎片划到了食指,落下了一滴血。
这般锋利,也难怪程欢能伤到沈非墨。
他坐在地上,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和碎片打交道,又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工具,于是他略有些烦躁地喊了喊K。
K似乎不在,因为很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不是K的,叶瑜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起头,果然是那个女生,程欢。
他对她依然没有好脸色看,默不作声,更没要她手里的胶水。
程欢垂了垂睫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这胶水在她手里躺着,自讨没趣得很。
厨房熬了营养粥,所有的食材都是有利于补血和伤口恢复的,要不是吴若沛给她盛了一碗,程欢就算是饿着肚子也不会厚脸皮去吃,那都是专门为沈非墨准备的,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微妙。
“吴妈,那个花瓶对沈非墨来说,很重要吗?”
程欢忍不住问,或者说,对叶瑜很重要吗?
吴若沛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良久,她点头,“很重要。”
非若小姐十四岁那年,心血来潮要报一个陶艺班,那是她的毕业作品。
程欢抿抿唇,握着勺子的手愈发变得不安,“我弄坏了,要怎么办...”
她叹口气,“你就不要管了,坏就坏了吧...”
“吴妈,你昨天说,是很特殊的一天,为什么...”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吴若沛摇了摇头,“不要问这么多了。”
程欢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沈非墨也没有和她说过,很多事情也不能怪她。
“沈少以前不是这样的。”吴若沛擦着桌子,大理石反射出她脸上的纹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忍不住轻声感慨,“他很好,一直都很好的。”
却没有人听见。
沈非墨只在别墅里养了一天的伤,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公司了,而程欢险些迟到。
她难得晚上一个人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觉,又难得没有被折腾,睡得安稳,导致睡过了头。
她匆匆忙忙跑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铃声刚响,于秋叶很贴心地将牛奶和面包放在她的桌上,“你还没有吃早饭吧?”
程欢有些惊讶,“谢谢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