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江城的什么习俗吗?”
虽然在江城生活这么多年了,却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但是也只有习俗可以解释了吧,要不然这种行为,一,影响市容;二,有安全隐患;三,容易造成市民恐慌,一般人是决不允许这么做的。
刘主任摇头:“是我忘记了,走错了路,其实上面有通知的,你们可能没看见,从前面那个岔路到这条路,转过去进入那条小路,这三天定时会出现这种场景,三天后会封路一到两天,之后才会恢复正常,但并不是为了什么风俗活动之类的,而是被人包下了路段罢了。”
“包下路段?谁这么财大气粗啊?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钱萌萌激动道。
刘主任倒是不清楚了:“据说是江城的某个大人物去世了吧,三天后肯定有大阵仗的,到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肯定很多,一切都明白了。”
之后我们就被送了回去,回到芙蓉园,我心里面很不舒服,脑子里老是闪现之前看到的情景,一夜睡得都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顶着熊猫眼去上课,下了课就跟钱萌萌匆匆往凌云寺赶。
凌云寺是江城市乃至我们省最大的寺庙,坐落在江城最东边的凌云峰上,与江城大桥搭界,那一片全是山,云蒸雾泽的,据说往上再数几百年,那可是皇家寺院。
我们拾级而上,爬了好久,远远的便看到了半山腰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屋顶,整个寺庙很大,外围是杏黄色的院墙,正门上面挂着大大的牌匾,凌云寺三个鎏金大字很是气派!
一进门,便是一具很大的三角铜鼎,里面点着很多香,各种各样的,我花了三百块买了一座香塔点进去,虔诚的跪拜之后,才问一旁的小沙弥陈晓峰住在哪边,问清楚后便带着钱萌萌过去。
钱萌萌小声嘀咕,这香塔怎么这么贵,他们家那边这么大的香塔,顶多几十块钱,说我买亏了。
我不置可否,以前我也是不会花这么多钱买香塔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对神佛抱着一颗敬畏之心,花点钱心里舒坦。
陈晓峰住在第三进院子的东厢房里,整个人躺在床上很安详。
对,是安详,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胸口起起伏伏,真以为他死了。
陈父陈母的情绪也很平和,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歇斯底里,我想着,可能这些天在寺庙里面,被环境影响了吧。
“他一直就这样睡着吗?还有跑出去过吗?”我问陈父。
陈父摇头:“自从进了凌云寺,情况好多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睡着,每天傍晚的时候,寺里面会有几个小沙弥来诵经做法,持续一个小时,之后他就会短暂的醒来一段时间,不说什么话,我们静静的陪着他,到八点钟左右他就会睡觉,我们夫妻俩轮番守夜,他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未踏出门半步。”
我点头,陈母补充道:“不过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听说最近几天,寺里诵经做法的小沙弥大部分被抽调出去了,估计没有人手拨给我们这边吧。”
“抽调出去?去哪了?”我疑惑道。
陈母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全国著名国画大师,咱们江城市国宝级绘画艺术家冯鸿江冯老去世了,就在昨天凌晨,轰动全国呢!”
“竟然是冯老!”
我和钱萌萌都是一惊,我们是搞室内设计的,设计这一行跟绘画是分不开的,我们当然也是很敬仰冯老的,冯老常年研究国画,修身养性,身体杠杠的,今年还上了江城卫视的鉴宝节目,给人家做嘉宾去了,老当益壮的!
昨天刘主任说江城某个大人物去世了,我们都没往冯老身上想,看着那气势,还以为是哪个爱讲排场的大老板去世了呢。
“冯老,得有七八十了吧?”我问道。
陈父想了一下:“八十一,算是高龄了,但是看他之前的身体,估摸着最起码能活到百岁呢,这样的老艺术家,活再大年岁都不嫌多的。”
这话我们都赞同,也感到惋惜。
“这几天吊唁的人肯定会很多,全国各地业内有名人物估计都会赶过来,我听说有段公路都要封掉,好像就在你们大学城那一片。”陈父说道。
钱萌萌立刻点头:“是啊,就在进我们大学城的拐弯路口那边,昨晚……”
“昨晚我们还经过那边呢。”我下意识的截住了钱萌萌的话头,不想让她把我们看到的那些说出来,我昨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对,那段路可能是江城市高层要求封的,为的是方便外省过来吊唁的人,维持交通安全,这无可厚非!
但是像这样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活着的时候,早已经对名利排场看淡了,怎么可能找那两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大张旗鼓的漫天撒纸铜钱?
陈母叹了口气:“冯老过世固然让人惋惜,但是毕竟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也算是寿终正寝,可怜我们家晓峰,这么年纪轻轻的,今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哎!”
“你别尽往坏处想,晓峰的情况不是好多了吗?今晚我们自己再陪着他念一个小时的金刚经之类的,能平安渡过去的。”陈父比较理性一点。
我忍不住朝着躺在床上的陈晓峰脸上看去,这一看,大惊失色,陈晓峰的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黑气,整个印堂就像是泡了水一般的,我站起来,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一滴水珠沁了出来,紧接着,整个印堂塌了下去!
像个酒窝似的,那滴水珠凹陷在里面,慢慢的,从皮肤毛孔渗透下去,印堂又重新鼓了起来,恢复到刚才的样子。
前后不过半分多钟的样子,我后背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这面相,我从未接触过,奶奶给我的笔记本上也没有任何记录,但是我却明白,这不是什么好面相!
“吴小姐,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当时站在床边,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并没有看到这异象,陈母看我发呆才叫了我一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果说陈晓峰不好,陈母估计又要崩溃了!
想到胡其琛说陈晓峰不会死,我便咬咬牙,摇头:“没有,情况很稳定。”
“吴小姐,今晚您能留下来吗?我怕晓峰半夜不好了,到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寺庙里得力的人都被抽走了,照顾不到我们这边。”陈母拉着我的手请求道。
那个时候才下午两三点,我和钱萌萌来的时候,就打算看一眼便走,天黑前能回去的,想拒绝,看着陈母那样子,又说不出口。
正在这边纠结着,外面有人敲门,陈父走上前去开门,竟然是顾瑾年!
顾瑾年后面跟着刘宇,她显然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边,脸上一时间有些尴尬!
“芃芃,萌萌,你们也在啊,我今天跟我爸一起来上香,刚刚在前面碰到了刘宇,他非得带着我过来看看。”顾瑾年自顾自的解释道,或许她是觉得,之前在我们面前说跟陈晓峰断了,如今又来看望他,心虚吧。
其实我倒没什么大的感触,别人的感情我干嘛要插手?
陈母一下子就认出了顾瑾年:“这是顾家大小姐吧,谢谢你来看望晓峰啊。”
因为顾瑾年和刘宇的到来,我们又聊了一会,之后,顾瑾年便拉着我说道:“芃芃萌萌,我爸陪朋友来上香,晚上就在凌云寺待着不走了,明天回去,今晚你们也留下来吧,陪陪我。”
她这么一说,陈母也附和,说五点钟就要诵经了,帮忙诵经的人越多,对陈晓峰的恢复越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最后只得留了下来,安排房间什么的,顾瑾年都办的妥妥的。
五点钟,平时诵经做法的那些小沙弥果然没有来,我们几个便盘坐在陈晓峰的床边,念着金刚经之类的,念到最后,心也完全静下来了。
寺庙里面过午不食,但是却给我们这些人准备了青菜豆腐之类的,吃过之后洗漱,顾瑾年拉着我们去她房间里玩了一会儿,大概八点半左右,我和钱萌萌回房睡觉。
我们刚出房门,就看到一道黑影穿过院子,迅速的朝着后面跑去了!
我和钱萌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却发现院子后面的半圆拱门是上了锁的!
那刚才那个人怎么过去的?会飞檐走壁?
“刚才他好像是从陈晓峰房间的方向出来的吧?”我小声问钱萌萌,心里七上八下的。
钱萌萌点头:“好像是的。”
“走,去看看!”
我和钱萌萌轻手轻脚的跑过去,陈晓峰房间的门关着,灯开着,我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
陈父说过,晚上他和陈母是交替值夜的,应该有人没睡啊。
我试探着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晓峰父母都趴在桌上睡得很沉,而床上,哪还有陈晓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