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过是一瞬间，怪物轰然往前一扑，就听见刘娃一声惨叫划破夜空，那土犁深深地扎入了刘三儿的身体内，顺着胃部破开到小腹，鲜血刹那向天空，肠子漏了一地。

句阅頔一手握拳，用虎口抵住鼻子下方掩饰呕吐感。

怪物在弄死刘三儿之后并没有继续攻击，目不斜视地用土犁挑起刘三儿的尸体，那并不瘦弱的铁匠就像是个破布似的被它甩在肩膀上。刘娃目眦欲裂地抄起从他父亲手中滑落的长刀就往怪物小腿上砍。可一刀下去不见鲜血，只是那棉裤上的棉花爆了出来。

怪物脚步一顿，刘娃还想砍第二下，突然被一个人拎住了后衣领。

“别乱来。”句阅奇把小孩子死死地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往门边退。

到底是谁乱来，这是称的哪门子英雄。可能是句阅頔这次状态真的糟糕透了，他居然没有跟上他兄弟的节奏，就连对方何时打开门冲出去都不知道。

怪物回头时句阅頔的呼吸都停住了。

它低头看看地上护住刘娃的句阅奇，丑陋的眼睛中露出轻视和些许饿意，转身走了。

刘娃还想做些什么，被句阅奇拖回了房间，再次用凳子顶上了门。

气氛非常僵硬，句阅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两人进了房间关上门。刚才瞬间的心跳骤停让他一直处于喘不上气的状态，索性把自己当成另一个板凳靠着墙坐着，什么也不说。

满身是血神情涣散的刘娃盘腿坐在他自己的褥子上，表情不是愤怒也没有哭，大有房间内若无人说话，他就一辈子不开口的趋势。

句阅奇左右看看，决定来做那个揭孩子伤口的人。走到刘娃旁边，从裤兜里拿出张餐巾纸给刘娃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牙齿打颤，浑身哆嗦，却更像是生理反应而非害怕：“从五年前开始，那个怪物每年小寒都会来，从小寒当天算起，连续三天晚上都会杀死一个男人带走。”

“只杀男性？”

刘娃回答：“不……应该不是。”

句阅頔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刘娃继续说：“他先杀光了村里所有的爷爷，然后开始杀叔伯辈的……接着是小男孩……我们村但凡能离开的都走了……留下的是实在无处可去的。”

他看着两兄弟：“我……我好冷啊……爸爸房间里有个包裹，里面有些他的衣服，你们能帮我拿过来吗……”

句阅奇站起身，被句阅頔伸腿揽住：“你说完我就去帮你拿。”

句阅頔从刘娃的目光里捕捉了类似于懊丧的表情，只当没看见。

“按你这样说，你们村的小男孩只剩你一个了，你父亲不应该活着。”

“……”刘娃咬着嘴唇，一丝丝啃咬，直到鲜血渗了出来，“不是的，我父亲是今年刚回来的……他、他是想要杀掉那个怪物的。”

“你说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怪物去年杀了我妈妈！！”刘娃再也忍不住，狂躁地在墙上锤了几道，声音虽然哽咽着，却还是没有落下眼泪。

他恨恨地说：“他们那些人起初以为把老人交出去就没事了……然后以为把男人交出去就没事了……哈哈……其实那个怪物会杀掉村里所有人！把我们都杀了它就会杀女人！

“去年……我就要死的……最后一天……妈妈把我护在身下，怪物一刀杀死了我妈，带走了她。把我留下了。”

句阅頔隐约有了猜测，他扶着墙壁站起身：“那个怪物是按声音高频低频辨认目标的。”

当女人、小孩和成年男性同时说话时，成年男性被当成首要攻击对象，是因为这样更方便它进行攻击。

“你看着他，我等会还有问题要问。”句阅頔说着拉开了房间门。

“你去做什么？”

“我去拿衣服啊——我可不敢放你一个人出去外面逛一圈。”句阅頔比划着眼睛，“这个房里现在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你看好他，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