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宴宁有点晕,他跟几个圈内朋友打完招呼,便去了洗手间。
他开了水,却不洗,两手撑在池边,不断流逝的水能让他找回一点理智,整晚他都在想会以何种方式跟齐凯打招呼,是他先说话,还是齐凯先开口,他应该微笑还是面无表情,亦或者装作不认识,友好地握手。
可惜,齐凯根本没有走过来,段宴宁快疯了。
洗手间里没人,一心清空脑中绮想的段宴宁,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男人步伐沉稳,声势迫人,他主动走到段宴宁身边,把烟放在架上,开了水,修长双手在水下互相搓揉,挤了些白色泡沫,带起香气。
“好久不见。”
段宴宁回过神来,才发现齐凯跟他站得那样近。
他变了,沉稳内敛,再也不像从前那样,随时都会炸成炮仗,段宴宁很快收回眼神,他假想了一晚上的所有对话,最后到嘴边只剩同样四个字:
“好久不见。”
“过得好吗。”
齐凯主动问他,他脱下的戒指放在池边,问好过后,他抽出一张纸,擦干净后便扔到垃圾桶里,如同对待他们俩的过往那样。
戒指推上无名指,段宴宁心头一震。
“好。”
“你怎么样。”
段宴宁沉吟,思忖半晌才缓慢开口,他跟齐凯,都不再是曾经恣意的少年,他们都为内心罩上重重防备,不让任何人闯入。
“也好。”
“那就好。”
除了这种对话,他们还能说什么呢,齐凯站在他身边,却像隔了条银河,段宴宁连看都没看他,不知道齐凯,有没有看他。
齐凯推开门走了,丝毫不留恋。
段宴宁心想,他在幻想什么呢。
低笑,关掉了水龙头,他视线一扫,看见了在烟架上还在燃烧的半根烟,愣住了。他盯着那道烟,鬼使神差地走近,他犹豫地盯着滤嘴半晌,缓缓伸出手,半根烟放到唇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晦涩清苦,险些呛到,段宴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站在水池面前,缓缓地抽这根烟,烟雾喷在光洁的镜子上,镜里的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哪还有半点从前的样子,他厌恶自己,像条贱狗。
他以为齐凯走了,安心地抽烟,没想到,刚吸了两口,门又再次被人推开——
两人静默对视,齐凯的视线从烟架转到段宴宁手上夹着的半截烟。
段宴宁佯装镇定,难以严明的尴尬与窘迫像被人逮了个现行的罪魁祸首,他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凭借出色的“演技”,将一切粉饰得毫无破绽,还不忘吸一口齐凯剩下的烟,顾盼生辉:
“有事吗?”
齐凯看着段宴宁手中的烟,一片平静,他笑得温和:
“没事。”
带上门后,徒留一室静谧。
直等了将近五分钟,看再没人来,段宴宁才把烟头按进烟灰缸,冒起的火星扎到了他的指尖,他来不及喊疼,暗骂一声“操”,没想到齐凯还会打回马枪,他让旧情人看见自己对他念念不忘,这是大错特错,段宴宁懊丧地踢开脚旁的垃圾桶,不停骂自己。
他用冷水冲洗窘迫,装作无事发生,走出洗手间。
“哥,你怎么在卫生间里呆这么久?”
“身体不舒服吗,宴宁?”
“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去。”
几个人唧唧咋咋地问,很快又被其他话题带跑。
段宴宁没回应,他一扭头,就看见齐凯挑眉,朝他举杯。
妈的。
段宴宁自然也不能输,他笑着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香槟,抿了一口,对着齐凯笑。没发现,齐凯的双眸立刻暗了下去,但唇角仍旧挂着谦和礼貌的笑意。
“哥,你真跟齐总认识啊?”
段宴宁依旧在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跟齐凯,何止认识。
酒席终于结束,段宴宁喝了不少酒,勉强还能撑住自己,只是眼前有点花,他下楼梯时,眼前突然多了几道重影,一脚刚落下去,踩空,见势就要倒下去,没想到身后突然袭来温暖的怀抱,那手稳稳地抓住段宴宁的手腕,将他往怀里一拽。
齐凯半搂段宴宁,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段宴宁仰头,见是他,那璀璨的黑眸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段宴宁很快站直身体,手指抚过他的掌心,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