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话音刚落，王上眉间有如刀绞，随之慢慢浮现了六瓣未央花图案，而王一声不吭，脸色威严如常。他对他所做的一切，从不后悔。

瑶姬冷笑道：“这未央花在一日，诅咒便跟你一日；花在一世，诅咒便跟你一生。”

“走吧。”她身旁的一位红衣女子扶起她，她有气无力地走了两步。

“大祭司，你留下。”王厉声道。

瑶姬冷笑一声，推开了大祭司的手，踉踉跄跄地拖着步子朝外走去。她消瘦的背影清冷落寞，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她一定会成功的，一定。

“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王见瑶姬离开后充满威严地对大祭司道。

“何事？”大祭司一脸冷漠。

“旸不能留。”

“约定已成，恕难从命。”

“若我执意要改呢？”王轻蔑一笑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祭司冷冷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妖后现在妖力散尽，妖族上下不过区区万余人，没有你的地灵，我大周数十万军民，顶多两败俱伤。”王略微抬高了声调。

“你……此行不怕遭天谴吗？”大祭司一脸凝重，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不知何时王上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天命，王族真的代表天命吗，还是一开始她的选择就是错的。

“看我手中沾染的鲜血，若真有天谴，早就该遭报应了。什么是天，我就是天！”王激动地张开了双臂，向天喊道。

“只要你答应我，我从此不再动妖族半根妖毛，这回我说到做到。若你愿意压上妖族全族的性命，我也乐意奉陪。”他看着大祭司，因激动而微微睁大的眼神中充满了锐利的芒刺。

大祭司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但我巫族只顺应天命，你执意逆天而行我巫族也已仁至义尽。事成之后，请允许臣辞去大祭司一职，带领巫族从此回归巫山，不问世事。今后一切，与我巫族再无瓜葛。”

“就依你所言。”

穆武王二十三年

“不知王上召老臣来此有何吩咐？”肖彦跪倒在武王面前。

“不必行此大礼。”王说着上前双手将肖彦扶起赐座。

肖彦坐定后王缓缓开口道：“肖彦，我们认识有二十三年了吧。”

我们？肖彦好像很久都没听到王上这么称呼了。

肖彦拱手道：“自王上继位，老臣一直辅佐您左右，到今日，恰好二十三年不差。如今四海之内繁荣昌盛，多亏殿下您治世有方，老臣幸不辱命，未辜负先帝之托。”

王上轻轻一笑道：“我十六岁继位，彼时多亏有你在身旁照拂，才没有辜负先辈创下的基业，得以兴旺昌盛，收复失地，四海皆平……”说到这里王的眼眸微微一动，又马上恢复如常。

“今日叫你来，是本王恐时日无多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武王一脸淡漠，将一封密函交与肖彦，像是在交代后事。

肖彦惶恐道：“王上正值盛年，四海皆平，定会永享康泰，与天同寿。”

王一甩衣袖朗声笑道：“寿命消长皆有数，我自知平生亏欠之人太多，不敢奢求寿终正寝。若你能按此信所言，我也去而无憾了。”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肖彦忙拆开密函，飞快地扫了几眼，持着密函的双手不断颤抖，最后五体投地拜在王上脚下，哀呼道：“王上，这……这万万不可啊。您又是何苦呢……”

王眯着眼睛盯着远方，像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嘴角略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道：“总之，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肖彦不知为何王上无故说出这番话，有些错愕，呆呆地看着武王。

“按本王说的去办。”王上云淡风轻道，脸上带有一丝浅浅的笑。

这一步，他筹划了很久，杀害先妖后，夺取秘术，召起地灵，挑起战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谋划；所有的罪责，他甘愿一人承受，生灵涂炭，他不在乎。

“传我命令，就定朔风……”王上念道这个名字时略微顿了顿，如今念起来生涩了不少，“就定杨将军身殒那一年为元朔元年吧。”

穆武王二十三年，元朔十年，武王崩，下葬汉中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