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想，如果我不告诉你，家琛可能永远不愿意说出口。”许鸿沉吟片刻，终于肯说。许鸿让助理把门关好，不让人再进来。

梁绍堂见他如此郑重，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许鸿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跟家琛的关系。说是照顾他，其实也是受总裁的授意，我当年是高级助理，很多事都是由我去办，给他找老师，安排人手照顾他之类的琐事。”

秋家琛之前提起过，梁绍堂早就知道了。可许鸿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许鸿说：“梁绍堂，你知不知道，总裁是家琛的表哥。”

梁绍堂的两只牛眼瞪的像铜铃。这个消息…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难道自己一直想追的人竟是皇亲国戚？他晓得家琛会有个优渥的出身，但从未敢想家琛竟是这般尊贵。

梁绍堂被吓到，说话也有点结巴：“家…家琛从来…从来没有提过。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想过他会是跟苏家一样尊贵少爷，可能他觉得我…”

许鸿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家琛从来都不喜欢这个身份。”

梁绍堂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许鸿扭了扭手腕，说：“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家琛虽然是总裁的亲表弟，但他也被这层身份所累。”许鸿面色有些为难，“我希望这只是我们两个私底下的谈话。梁绍堂，你知道后还会正常对待家琛吗？还是说不想与这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躲回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梁绍堂摇摇头，并保证自己只想更了解家琛。

许鸿说话慢条斯理的：“总裁他…向来忌讳家族内部夺权，利益纷争，家琛还是总裁母家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所以家琛的身份特殊又敏感。总裁从不点明家琛的身份，也算是为家琛隔绝了不必要的麻烦，家琛也不喜欢透露什么。总裁和家琛都是少年丧父，但家琛失去父亲时年纪很小。秋家…当年失去年轻的接班人，只留不问事的主母和一个幼小的家琛，家里逐渐势微。”

“家琛的父母自由恋爱，感情很好，可他母亲小户人家出身，根本不懂这些权利之事。总裁的父母…属于商业联姻，总裁的母亲苏太太又是极护着娘家的。秋家主心骨没了，家琛就是秋家的唯一的希望。苏太太直接把家琛从学校接出来，从小培养。”

“苏氏分支多，早年内斗不断。听说当年苏家是老爷子做主，总裁父亲只是总经理，一直兢兢业业，苏良增当年就听他差使。但前总经理还是被内斗耗费精神，有传言他的意外与家里人有干系。”

“苏太太当年大概触及总裁底线，总裁不由分说把秋家的生意并过来，直接把家琛的母亲送了出去。家琛那是已是少年，身份又敏感，总裁…大概不太放心，但毕竟血缘亲情，家琛又历来听他的话。总裁只是让我把苏太太找的一干教师全都换掉了。但我想，他本意是把家琛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家琛并没有对总裁的干涉多说什么，但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对秋太太…就有些别扭，不太肯见她，也不要她的东西，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说是照看的责任，其实我一开始也未对他亲近，毕竟总裁对此类事情毕竟疑虑多一些。可家琛永远都那么乖，聪敏又好学，好像对金钱权利并不在意。家琛与旁人接触的少，并不像同龄人一样活泼好动，或是仗着家势嚣张跋扈，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待着，我看着实在同情。那时总裁与苏太太缠扯多年，家琛好像对苏斯年和秋欣芳都有些怕。我见家琛这么小，一直在夹缝中生存，心中实在不忍。因故家琛肯多与我说几句话。后来我发现家琛对数字特别敏感，总裁知道后又开始审视起家琛。”

“说起来，我大概也能理解总裁的担心，好在秋家琛一直单纯且安分。总裁最后还是做了让家琛留学的决定，我也松了口气，家琛终于能自由一些。家琛在学校里从不惹事，但也一直保持独处的习惯。毕竟是自家人，总裁让家琛学成回苏氏就职。”

“家琛那时候直接跑到苏宅，问总裁，你难道不担心我私底下争权夺利吗？我那时才知道，家琛一直都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这么多年，他竟从不说出口。我记得当时总裁只是回答他，所以，来与否你自己做主，但若到苏氏，就不要与我作对。”

“其实我并不希望家琛到苏氏。可他毕业后还是回国了。秋家已经没人，总裁把他接到苏宅。那时小林先生已经在苏宅…”

“谁？”

“涉及总裁，不要多问。”许鸿有些头痛，“总之，家里氛围好一些，我才觉得家琛有了一点生气。”

许鸿看着梁绍堂，语气严肃：“家琛从C市回来，我只是从与他言谈中知道你，梁绍堂的存在。家琛以往从来没有对男人或者是女人表示好感，或是亲近，也从不在总裁面前夸人或是贬人，为着避嫌。但他还是对我们说他很欣赏下属子公司的一个副总，待人诚恳，直言不讳又不趋炎附势。”

“家琛从来都是淡然的，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是个冰人，我想让他开心一点，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虽然他不同意，但我还是建议总裁让你来A市，看看能让家琛称赞的人到底什么样子。家琛孤孤单单那么多年，自己表弟貌似有了个欣赏的人，总裁也是很高兴的，也想让他找个人陪着，开心一点，自然乐见其成。但你好似与他也未有什么过密的私交。我与总裁都以为家琛只是一时觉得好玩，就没有在意。可后来家琛突然就屡屡因为你的事情，与总裁对峙，不肯让步。家琛安安分分那么多年，这样挑战总裁权威，简直犯了大忌，让他很不高兴。幸好这几年总裁脾气已经好很多，不像原来那么暴戾多疑，有几次已经剑拔弩张，多亏小林先生在一旁缓和，不然…”

梁绍堂最后听许鸿说：“说实话，我早已经后悔把你调到总部。”

梁绍堂脑袋一片空白。

他拉着许鸿，只说要去见秋家琛。许鸿却怎样都不肯答应：“家琛受伤，总裁又心疼又生气，苏宅现在着实低气压。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给家琛惹麻烦了。还有，家琛不肯给你说这些，说不定是他心中的坎，定然是有他的理由，你…不要逼他。让他好好休息，他想说，自然就会说的。”

想想家琛那剪裁精致的西服，再看看自己只求过得去的随意感…梁绍堂可不就是个土包子。

大概是自己太拿不出手了。秋家琛那样的，无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找一个世家子弟才能配得上。

凌晨三点，梁绍堂终于还是忍不住给秋家琛发微信：“你怎么样了？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