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义，不要去找他……”

“不要……找那个人……”

“唔……！”呓语不断，叶峥从梦中惊醒。

黑暗中闻到一缕灯芯的烟气，桌上的灯火方才熄灭。短短的一个梦，仿佛将森罗谛听里所见又目睹了一遍，此刻半梦半醒，叶峥只觉得眩晕。

屋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谁？”

不是爱如，更不是大娘。窗外月色明亮，映出的人影行迹鬼祟，不止一人。

叶峥无声地翻下软榻，躲进暗处，见那些人来到门前，屏息的时间半晌过去。

叩叩。

“……”叶峥握紧了佩刀。

此地是爱如的住宅，来者绝对不可能来找叶峥——如果只是普通村民，叶峥装作屋中无人，对方应该会自行离去。然而普通的村民总该开口说几句话才是，叶峥更加警戒。

“我们是村里人——可有人在家？”屋外的人突然发话。

没人。叶峥在眼睑里把眸子翻了翻，抱着刀继续沉默。

门再次被敲响，门外的人又再报上各自姓名。

没有回答。

嗖！一“村民”突然抽出武器，屋中的叶峥见寒光闪烁，下一刻，拔出的刀伸进门缝，向上一挥，木栅“喀”地断开。随着门被推开的声响，地面拉开一扇月光，三个不速之客的影子在地面拉长。

“没有人。”一人道：“两间房都没有。”

“刚才是谁见到这里有光？”

“我不会看错。”

“怪了。”带刀者劈开几处橱柜，破碎的木块和器皿散了一地。

“出去再找。”

“是！”

月色下，三个人影在平房附近搜索徘徊，带刀者劈开树丛，拆开畜栏，被惊动的母鸡飞跳而出。

半刻钟过去，一无所获，三人又再蹲守半个时辰，终于离去。地上，被斩落的枝叶随风吹，茫然的家禽四处踱步。静寂之中，房间的一块地板震了震。

被劈开的衣柜里头同时传来机关声，现出墙中暗格，走出来的人正是爱如。

躲在地板下面的是叶峥。

“咳咳！”叶峥顶着一头灰，爬出沾满霉味的身子。

爱如对他比了噤声的手势，警惕地贴在窗边，确定那些人已经走远，才回头看向男人。她本想解释刚才为何会在屋中出现，但此时心情欠佳，便是沉默。

叶峥拍打身上的灰尘，见爱如的打扮似乎有些不同，却有些眼熟。叶峥挤眼，在昏暗中打量起来，一边问道：“你认识刚才的人？”

“不认识。”爱如将束起长发的缎带扯下，“是阿静要我引开那些人，结果他们一直跟到此地，我和他们玩捉迷藏玩了几天，本来今天他们已经打道走人，你倒是出现了。”

看来本命年的霉运还是如影随形，叶峥道：“所以他们折返了？……对了，你姑姑呢？”

“不劳你担心。”

“无事就好。”

叶峥见爱如朝他转过身，终于看清了那身打扮——是男装，还十分眼熟。爱如道：“你呢？把表哥追丢了？”

正中痛处，叶峥垂眸：“……没有。他只是走了。”

“哦，你终于还是被扔掉了啊。”

“……”男人按着难受的太阳穴，撑起几分从容的表情，道：“是我要他走的，我们约好月余之后在一处驿站相见。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会有事的，我信他。”

“噗呲。”

男人最后的三个字，惹出爱如淡淡一笑，她看着叶峥认真却落寞的脸，竟然不太忍心训斥他的傻。

“你是真的喜欢他。”

“啊……？”

爱如眉一皱：“啊什么呢？……罢了，本来我以为表哥眼光不好，好喜欢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一个不开窍的，还以为表哥这辈子没戏了，爱如心想。

“现在看来，还行吧。”不如说，她开始有些觉得叶峥也怪惨的。

喜欢？偏偏？叶峥听得发愣，脸在黑暗中偷偷变红。爱如说罢竟然还开始笑，他只能受着这股莫名其妙的窘迫。

爱如道：“走吧，此地久留无益。”

“走？”去哪里？

爱如脱掉披风，开始解开衣带。叶峥连忙转身，实在对这姑娘的奔放无语凝噎，但他也想起，爱如身上的衣服是谁的装束了。

“去珠玑魂梦楼。”

深绿色的圆领袍，那是景柯公子的衣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