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用已经降温的烙铁敲了敲女人的脖子，“楼里的姑娘这些位置最娇嫩，想必烫这里也最疼。来说说吧，这两个孩子身上的烙印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人哭得凄惨，方才不间断的尖叫毁了她的嗓子，男人疼得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的惨状令她抖如筛糠，可是夏彦在问她，她不得不极力控制住自己正在打战的牙齿恐惧地回答，“真是上的货，真的是，我们两夫妻是从白马来的，本本本来想去南边给邻人拐两个童养媳妇儿就去了江东，会稽那边有人说去建德能直接买来人家拐好的娃娃，我们俩第一次干这个先头拐了几次都叫家里人碰上，这才去买了这两个孩子来，他们那什么都卖，还有前朝古董先帝陪葬，卖的人个个都有烙印，郎君，贵人，俺说得句句是实话，要有半点假旱天一道雷劈死俺全家，求求郎君行行好放夫妻俩一条生路，往后俺给您当牛做马啊郎君——！”

“建德？”睦州睦王府所在地正是睦州治所建德县，也就是睦州府城。早先那种浑身冰冷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夏彦怔在原地，怎么会是建德？王府治下在他的印象里固若金汤，整个睦州的大事小情他都了如指掌，然而人贩子居然对他说那个印记背后的组织就大张旗鼓地在他家门口卖孩子，他却像是瞎了一样闻所未闻。

女人见他疑惑还以为他不信，连忙哭着语无伦次地解释：“真是建德，睦州建德，俺们俩有老乡带着拿到的引路灯笼，拿着这个灯笼跟着引路的旧人每月十五的晚上出、出城到山里就能买着人，山里有个鬼市，卖古董卖药卖消息还卖人，孩子大人都有，个个都有印，个个都烙了，是卖的人自己烙的和咱们夫妻俩真的没关系啊！他们这卖的人也都乖巧，都是教好的，让干什么就、就干什么，只要俺们身上带着引路灯笼的、的纸，他们就不敢不听话，连那种八尺壮汉都有，带着灯笼纸就行，真的带着灯笼纸让他去死都行，真的，郎君你信俺……那小人犬俺也不知道怎么，一路上都好好的，和骑马的王孙打了个照面灯笼纸就没用了，真的，真的……真没骗郎君……”

“纸在哪里？”夏岳问道。

“在这，在这，在俺里裤里侧的暗袋里，郎君你给俺解开，俺给你拿……”

夏彦冷哼一声拿出一副薄丝手套戴上，从女人身上搜出了那块灯笼纸。女人今日身上的汗出了一茬又一茬，这块灯笼纸早就被汗水泡得软踏踏的。夏岳凑上来想看这纸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却被夏彦拦住，叫他去找宋姨要个内嵌油纸的木盒来装这东西。

“这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夏岳很快就拿着盒子回来，看着夏岳拎着纸片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去，关闭盖子。

“不是纸。”夏彦隔着手套摩挲着手指，“这两个人没用了，快点弄死之后跟我去一趟金仙观。”

“现在就去？”夏岳苦着脸，“这个时间亭儿要睡了，我得回去给她读故事书，昨天答应今天读两章给她……”

夏彦戏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叫宋妈妈过来吧，你回去前先洗个澡，想春楼的熏香里有点**的东西，小孩子闻了不好。”

“等一下——！”一听说夏彦要杀他们，方才还在装死的男人终于慌了，女人早就开始哭天抢地骂夏彦过河拆桥生儿子没屁|眼，什么难听捡什么骂。夏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像是没听到女人的声音。

男人嗫嚅着，艰难地开了口：“郎、郎君……俺们有灯笼纸，可以带郎君到鬼市上去。”

“是嘛。”夏彦看着桌上的盒子，“有了这灯笼纸就能进去，不需要旧人引荐咯？”

“要，要，郎君，这块灯笼纸坏、坏了，两个娃娃都不听俺们的，是进不去鬼市的……郎君留俺们一条命，俺们带郎君去找老乡去……给郎君扯新的灯笼纸……”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耳下的烫伤仿佛一柄烧红的刀子在脑子里钻来钻去，痛得他几乎听不清面前的夏彦在说些什么。

他不需要听清，因为下一秒，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