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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佛(2)(2/2)

穷人的孩子总是要穿不合身的衣服的,他小时候也常穿想春楼别的孩子留下来的旧衣,裴泽没有在意,拍了拍飞霜的脸让它回头,飞霜极通人性,乖乖地退了几步让出空余让这对夫妻赶着的大车通过。

疲惫的男人谢过裴泽,喊了一声驾,骡子拉着过重的车子艰难地在山道上开始缓缓行进,那女人嘴里嘀咕着好狗不挡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揉得皱巴巴的旧报纸展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山道不平,车里的孩子被颠了一下撞到了头,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那女人却连头都没有抬,还忙着看她的白玉观音奇案。

原本已经骑着马向前走了几步的裴泽听见孩子的声音勒马朝后看去,下午的阳光过于刺眼,他压了压斗笠,看到那车里有一坨黑色的带毛的东西在蠕动,像是一只脸被滚水烫过的狗。阳光把山道照射得反着星星点点的白光,车上那个孩子脏污的白色里衣中好似也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丝线随着闪光。骡车又颠了一下,那狗借着这一颠猛地跳起从车上滚了下来,顺势滚出挺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两腿直立朝裴泽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走来,边走边发出嗷嗷啊啊的叫声,那叫声凄厉悲凉,远处山道上的几个路人听见后也加紧步伐跑上前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赶车的一男一女一听到这叫声,对视了一眼,女人率先跳下马车小跑几步想要抓住那狗,开口对裴泽说道:“小郎君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家这狗还没训好性子野,郎君若是吓到了就打它一顿,打它一顿,可千万放这狗一条生路啊,这狗和我儿子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

话音未落,一支飞刀就插在了女人面前的地上。

女人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早听说繁京贵人大多脾气不好,自己初来乍到还没进城居然就冲撞了一个,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善了。那黑毛小狗一看女人不敢上前,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飞霜脚边,不顾被这高头大马踏死的危险嗷呜嗷呜地叫着什么,车里那个孩子被这声音吵醒,微微睁开了眼睛,喃喃了一声“哥哥”,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赶车的男人唯唯诺诺地从车上走上前来跪在了女人身边,二话不说先磕头,后面走上来的几个路人还以为又是一出繁京纨绔欺凌乡下夫妇,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裴泽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块麦芽糖安抚有些焦躁不安的飞霜,看了看地上那还在嚎叫的狗儿,又拿出一个糖块俯下身来丢在狗的面前。

狗先是有些莫名,慢慢地,一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它绝望地嚎哭了几句后艰难地用前爪试着从地上抓起那块麦芽糖,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糖抓起来。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男人一见那狗用前爪拿糖,张大了嘴巴大喝了一声“旺财”爬起来就要冲上前去抓住那狗,却被一柄飞刀扎透脚背钉死在原地。男人爆发出一声惨叫,大颗汗水顺着他黑平的额头像下雨一样涌出,瞬间就湿透了脏兮兮的单衣。围观的人们平时见过嚣张的纨绔,没见过抬手就要见血的,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其中有个官员模样的人摸着山羊胡子劝阻道:“郎君何必同一只狗一般见识?看穿着这夫妻也是贫困农户,你扎穿男人的脚他便不能做活,还请郎君高抬贵手。”

“为条狗就伤人,亏你还是来拜神的!”

“这狗儿也是被高头大马吓着才冲撞郎君。”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狗?”裴泽掀开斗笠,飞身下马拉起地上匍匐的“黑狗”,“我看这狗不似狗,倒像是个人,制人犬还想进京,二位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一听人犬二字,被裴泽抱在怀里还在挣扎的狗如同石化了一般停下了动作,他呆呆地抬起上身看向裴泽,支吾着啊了几声,随即开始疯狂挣扎着想要从裴泽怀里跳下去,指着车上的孩子哭号个不停。裴泽摸了摸黑狗,不,现在是一个孩子的头,低声说道:“没事了,放心。”便将孩子放在马上,朝停在山道上的骡车走去。

围观的路人还有什么不懂,这两夫妇分明就是采生折割的拐子,嚣张的王孙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这位郎君看上去不知为什么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眼熟,该是哪家世子殿下吧。愤怒的路人们把两个拐子围在中间,男人右脚被飞刀洞穿疼得撕心裂肺,妇人满脸菜色正在死命拔着那柄仿佛嵌在地里的飞刀,他俩浑身上下的冷汗干了一层又出一层,心中早已清楚今天这一劫算是躲不过去了。

早有热心的路人到那骡车上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小跑着送到裴泽怀里,裴泽接过孩子翻开衣领,曾经是白色的衣领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可丝线经络间若有似无的金光依然耀眼,热心的路人不由得惊呼出口:“缠金丝!”

“哥哥……”孩子发着高热,呓语着在裴泽怀里不安的扭动了起来,坐在马上的人狗听见了孩子的声音又是一阵号哭。围观的人们一听孩子身上穿着缠金丝又是一阵议论,那可是缠金丝,传说中海外来的金蚕吃了黄金才能吐出的丝纺成的价值千金的料子,这两个孩子若真是兄弟恐怕都出自世家富户,这拐子真可恨,不如拉去抽肠。

裴泽皱着眉,他不擅长抱孩子,两个孩子在他怀里都如坐针毡,可这个孩子还没醒过来,显然不能自己坐在马上,他只好让穿了狗皮的孩子先扶着弟弟,从马鞍袋中拿出一捆绳子把两个拐子捆得结结实实的拴在了马后,倒出腰间锦囊里的金印高举,朗声说道:“在下右龙武卫裴泽,此二人采生折割,恶贯满盈,回京后我将亲缚他们往京兆府,还请诸位放心。”

一听裴泽两个字,霎时间,四周围着的路人走了个干净。

裴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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