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看着纸上的人：……这画得怎么像个阴阳壳的王八……

裴泽见他久久不语，心道可能是他画得太简单，又添了几笔：“这样更像些，殿下可是担心臣左手画得不准？臣习刀，左手右手都会写字，这画像应当没什么偏差。”

夏彦：……更像王八了。

看来裴泽没什么绘画的天赋，这画像不但看不出卢英人有什么特征，反而让夏彦不断地觉得张远的师父就应该长出这样的一个王八脑袋。见裴泽信心满满，他只能安抚道：“灯光昏暗，我一到了晚上就看不太清，还是明早再看画像吧。张远的师兄弟当中有一个特别高的男子，靖云，你在岛上可见到他的尸身？”

“这倒是没有，我从密室出来，尚未来得及探查其他的就地动了。”裴泽见画像上的墨干透了，示意夏彦把它收好，“殿下所见的卢英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一个精瘦黧黑的老头，眼下有挺大一块黑痣？”

夏彦指着自己左眼下方，问道：“是这里，有个指甲大小的黑痣？面色黑平，看着不像个掌门，倒像个渔民，靠近了隐约还有些鱼腥味。”

还真是卢英人？那今天在岛上看到的尸体又是谁？裴泽不禁想起来最近话本里看到的江湖秘术易容术，号称剥掉别人的面皮经过炮制便可当做面具使用，人皮面具糊在脸上，就是对方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怎么可能，面皮剥下来很快就会烂掉，况且岛上的尸体的确是卢英人本人没错，脸皮还好好地挂在脸上。

白玉观音内的账册还未查明，又多了个金涛门，张远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见裴泽久久不答，夏彦接着问：“靖云，还有，你说是从江湖人嘴里听说金涛门被灭门的？”

“不是我听说，是师兄。”裴泽道，“他听几个升州江湖客提过，并且这事应当人尽皆知，据说还报了官，但是因为没有向导官府的船开不到岛上，就没有为他们收殓尸体。”

“灭门案报官后未决，且年末也没有上奏刑部，甚至事情没有传到隔壁的睦州……是高刺史胆子太大么，可他怎么可能压得下这么大的事。金涛门也得有好几百人吧……”夏彦喃喃着，走到桌边，熄灭了烛火。

“殿下在睦州的属官也未曾听说？”裴泽这才有些惊讶，早先睦王向他打听张远的时候还问起过金涛门，得知金涛门被灭后他还以为睦王只是来骗消息的，现在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不知道。繁京消息不通，睦州紧邻升州，睦王府又是江南唯一的亲王府第，灭门案一点消息没得到，不应该。

见夏彦一脸凝重地摇头，裴泽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消息连炽俟勿雅都不知道，而他也是到了杭州才从江雪来嘴里得知的。

他的背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殿下，臣得走了。”他用长刀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月光洒在因失血而发白的脸上，更显得裴泽此刻连嘴唇都没了颜色。

和他一样经历了地动，千方百计到达岸上的江雪来身上的伤比起裴泽只多不少，简直是个绝佳的灭口机会。如果幕后之人的目标压根不是裴泽和夏彦，而是江雪来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知道升州的赌场在哪里，他得尽快去。

“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