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吧，只要安全走出城门也没人掉进河里，见了他就倒霉的谣言就能少传一些了。

就在此时，前面围观的人挤在一起，竟挤得两三个书生摔倒，其中一个书生一时惊慌，手忙脚乱地抓上旁人的衣服，那路人自然也被带了个仰倒，又连着压倒了几个靠得近的，一个挨一个地摔了一大片，还压坏了路旁没来得及撤走的小贩的炊饼。那小贩吵吵嚷嚷地想要找摔倒的人赔钱，被压在最下面的书生却犯了癫症，被人们拉到医馆去了。听闻那书生本是来年京兆解元的热门人物，可他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身有癫症，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了。顿时街上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都是在说裴靖云果然灾星，路过一处就能搅得满街不得安宁。

裴泽：同样的事围观皇帝太后出行的时候发生过几百次噢不要赖在我头上。

奈何繁京百姓看热闹情绪高涨，周围的议论声又大了许多。裴泽艰难地在人群中牵着马前行，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回头只看见有个学童模样的小孩，还穿着城东一家书院的学袍，那孩子也不怕他，居然还自以为没人知道地伸手抓了他一把，裴泽只听那小孩得手后仗着自己个子矮挤出了人群，高兴地朝朋友喊道：“我摸到啦！明天生病不用去学堂啦！”

裴泽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用处。

好不容易赶在午时前出了城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迎面而来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那人有些面熟，还带着几个随从，见了裴泽就翻身下马，叫了一声秀容侯。裴泽把神游天外的心思唤回来，这才发现对面的是睦王，连忙行礼。

“见过睦王殿下。”

“秀容侯这是要出门游猎？虽是阳春三月，可关内的猎物比不上西北，现在正是一年里最贫瘠的时候。”夏彦像是一点没听过裴泽的灵异事迹一样靠得有些近。

裴泽低着头答道：“臣不去游猎。”偶尔吃野物是你们这群皇城里的有钱人的情趣，顿顿吃野物是我们这种西北土狗的痛苦，你不懂。

夏彦听了，摸了摸下巴笑着说：“哦……那就是，从此三关都见月，中元无忘告北邙了。”

“王爷英明。”裴泽拉着缰绳，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开玩笑，万一真的这位贵人倒了霉算在他头上把他烧死了可怎么办。

“本王只是刚从金仙观回来，听金仙说起你前日到观里算了一卦，要在今日午时出城到邙山祭扫，特意在此等候而已。”夏彦说道，“沛之是本王侄子的同窗，关系甚笃，又是我大宁难得文武双全的才子，他在世时也随宋王世子唤我一声世叔。”

哦，然后呢？裴泽搞不懂这个身居高位放诞不羁的亲王为什么今天堵在路上和自己套近乎，只恨前天自己只图路近，去了附近的金仙观算卦——早知道走远一点去玉皇宫，金仙观可是金仙公主府，金仙公主见了兄长还不有什么说什么？

说起金仙公主，睦王不会是为金仙公主找场子来的吧……天地良心日月可鉴，裴泽在黑龙关只是单纯的把公主从阿万皇城救出来而已，甚至还不是他亲自出面，难道金仙公主见他年少貌美死了爹想要聘他做驸马特意让未来大舅哥来考察？可在黑龙关时公主本人平平淡淡的好像很看不起他，他总共和公主才说了几句话呢？这几日闷在家里看的傻子话本的情节在他脑中无限循环，裴泽面对着比自己高了不少并且充满了压迫感的夏彦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礼貌赔笑，就是不接话。

夏彦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人精，着实没想到裴泽是这样一个听不出弦外之音的傻子，他和裴泽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忍无可忍，干脆把话挑明：“本王欲与你同去祭扫，宋王世子已在金仙观附近等候，他也同去。”

裴泽知道宋王世子和他三哥是多年的同窗，虽然面前的睦王阴阳怪气，还是点了头。睦王叫家丁留下简单的行装直接回府，自己又跨到马上，一扯缰绳对裴泽说：“上马，咱们走快些和世子会和，晚间还来得及能歇在于龙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