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宁从小和妈妈两人一起生活。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会遭受到怎样的议论,不言而喻。
他的妈妈长得很好,即使带着孩子也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对于女人来说,美丽既是鲜花,也是毒药。母子俩没有什么多余的积蓄,只能租住在靠近城中村的地方,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多的是活得像渣滓一样的人。
沈攸宁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他考了满分的日子,他等妈妈下班回家之后,兴奋地告诉了妈妈这个好消息。妈妈很高兴,所以即使外面的天色已晚,还是要带他出门庆祝。
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
庆祝完回家的路上,沈攸宁拎着小蛋糕,念念叨叨地给妈妈唱着新学会的歌。直到一个醉汉拦在了他们身前,他的喜悦化为泡影。醉汉手里握着个酒瓶子,满身的醉气熏天。沈攸宁看他摇摇晃晃的模样,拉着妈妈往旁边避开,但醉汉还是看到了他们,他看到妈妈的一瞬间,眼神倏地就亮了,扔了手里的瓶子,直接冲了过来,将沈攸宁一把推到了旁边,死死地抵着妈妈。
沈攸宁那时候太小了,他救不了妈妈,只能发出尖锐的叫声,用力地踢着醉汉的脚。他看着妈妈挣扎的样子,心里满是绝望。
不幸中的万幸,他的叫声太大引来了人,醉汉终于跑了。沈攸宁看着妈妈被撕开的衣领,大声哭了出来,母子两人紧紧相拥。
噩梦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可现实没有。第二天,沈攸宁出门去学校的时候,便听到了邻居的讨论。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懂事、唯唯诺诺的孩子,所以他们毫不避讳,嘴里说着难听的话。
“那个女人昨天那副样子回来,谁知道又在哪儿鬼混了。”
“你看那个拖油瓶瞪着我们呢!呵,我要看看啊,她什么时候再搞这么个拖油瓶出来。”
“年纪大是大了点,但多漂亮啊,你就不想?”
沈攸宁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他冲到他们面前,大声地叫着,试图向他们解释。
可没有一个人会听,他们不是不信,只是不感兴趣罢了。正直的单身母亲的故事哪有他们口里的辛辣八卦有趣。
那一天,沈攸宁告诉了妈妈这些事情。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他后来渐渐明白,妈妈只是为了给他好的生活,无奈奔波于生计。她不是不想管那些风言风语,只是解释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用。
沈攸宁不行,一两句的污蔑中伤或许算不上什么,但积年累月的蜚短流长还是彻底侵蚀了他。
他只能逼着自己像妈妈一样习惯接受这些莫名而来的恶意,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就像生活给他带来的条件反射,他不再会解释与反抗了。
所以,即使夏晔对他做出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沈攸宁的第一反应也是逃避,犹如这么多年的每一次一样。
他开始给自己搭建逃避的港湾,他想只要他来了学校,就不用回夏家,不会遇上夏晔,这一切终究会过去的。
可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