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斯点头，“小时候家里穷，只有几本书，唯一完整的就是《红楼梦》，我看了十几遍。怎么，姐夫也喜欢？”

晏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淡淡笑了：“喜欢。九区的名著中，《石头记》当属第一。”

秦斯深知这是一种疯狂，也没有跟他计较，只是细细打量梦》。

“看出什么不同了吗？”晏生双手放在小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他在平常是很少这样做的，今天实在是不舒服。

秦斯点头：“版本不同。《红楼梦》是经人抄阅流传的，至今流传下来的有庚辰版，程甲版，程乙版之类。对了，还有脂评抄本，也就是《脂砚斋批评本》，其他的评论注解，我倒是没怎么关注，知之甚少。”

难得碰到一个知己，晏生的精神好了许多，眼睛中也有了神采：“你们大学的图书馆你常去吗？那儿的《石头记》齐全吗？”

秦斯自惭：“我很少去，不过，那里的《红楼梦》种类没有你这里的多。”

晏生满意了，很开心的样子，甚至起身给秦斯倒了一杯茶水：“你喜欢哪个版本的？”

秦斯亲身接过，道了声谢谢：“庚辰版的是最早的版本，但是，我认为程乙版的描写更加精致，庚辰版的语言未免粗俗，对比起区别就大了。与之相比，脂斋版中诗词的措辞更加严谨。由此看来孰优孰劣只存心中。”

“那，曹霑有没有写完后四十回？”晏生对秦斯的回答很满意。

骤然听到“曹霑”这个名字，秦斯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曹雪芹的原名，他当时就觉得晏生此人与众不同，是《红楼梦》中妙玉一样孤高的人。只是，妙玉这样的人注定下场不会好。

“后四十回中，纵然焚稿断痴情，魂归离恨天等情节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是，仅凭香菱的结局就能知道这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再加上诸多细节……”

秦斯正讲得欢脱，忽然听到手机铃声，他略带抱歉的看了一眼晏生，随即起身道门口接电话。

“秦斯，你tm不要命了？！今天下午是灭绝师太的课！再有一刻钟就上课了，灭绝师太啊已经在教室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仗着她喜欢你就飘飘然了啊，小心你的处男身丢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哎我说你呀，要不你就从了她吧，好歹人家化个妆还是个很正的御姐呢，也不亏了你，对吧……”刘成典自顾自说着，语速飞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图。

秦斯头疼了，深深羡慕晏生，有一个温柔体贴细心的妻子，自己却只有一个话痨死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被气死的秦斯想都没想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露出和善的笑容，跟晏生说道：“姐夫，对不住了，快一点半了，我该上学了，以后有空再来和您聊。”

晏生起来送他，仗着自己生病只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应付过去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秦斯后面那句话不过是客套话，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一句“有空”就是“永远”。

然而，秦斯第二天上班后就不这么觉得了。

江芸笑呵呵的把准备好的午饭递到秦斯手中，还不忘夸奖他：“昨天晏生就说了，你这人懂得特别多，跟你聊了几句心情都好了。”

秦斯心忖：原来看过《红楼梦》的人就是知识懂得多的？这人实在是好玩。

秦斯没有拒绝，同样的，他也觉得能有一个人陪他讨论这些名著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晏生家客厅里面放置的三个大书柜，虽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书，但是，他那样清冷孤傲的人，看的书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秦斯在晏生家里蹭了三天饭，顺便和他讨论了一下现在世界十八区的关系，包括九区的发展规划。

秦斯惊奇的发现，晏生懂得的东西特别多，看得书也很杂，甚至连法律方面都有所涉及，这不得不让他惊叹。

“原来你是法律系的高材生。”晏生坐在窗台的竹编靠椅上，旁边的小茶几上放了两盏茶，茶香氤氲，缱绻了时光。

秦斯好像有点害羞，低头去玩弄茶盏的盖子：“谈不上高材生，你要是对法律感兴趣，可以问我朋友，他才是真正厉害。”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问完，晏生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侵犯道对方隐私了，连忙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便罢了。”

“啊，没有关系的。”秦斯摇手，“只是因为曾经见到一些事情，想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可惜，他现在可能不愿意见到我。”

晏生没有继续深究，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娃娃脸男生的正直。没错，秦斯是有点小聪明的，可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正直的律师。

“既然说完我的，那也请你谈谈自己的专业吧。”

“我没有上大学，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过。”晏生看见秦斯惊讶的眼神，没有辩解，轻轻抿了一口茶水。